赵之龙直到被拖到奉天殿外时才反应过来,连声高呼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愿意把家财尽数献给陛下啊。”
只是锦衣卫们却不会给他求饶的机会,随着赵之龙的声音越来越小,匍匐在地的群臣更是瑟瑟发抖。
就连方前意气风发的王铎也浑身颤栗,胡须乱抖。
“朕知道汝等是怎么想的。汝等一定认为举朝上下皆是贪墨,多一人又如何?可汝等却忘了你们是朝廷命官,理当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汝等读的是圣贤书,圣贤书怎么教汝等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汝等是怎么做的?汝等吃的是朝廷俸禄,一米一粟皆是民脂民膏!朕之前以为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可是朕现在才明白朕错了。先帝仁厚治国,勤俭不已,连龙袍都是修补过的。可大明仍然是穷的一干二净,原来都被汝等贪食干净了。太祖皇帝时定下贪赃剥皮的律条,贪污超过六十两者皆剥皮实草,做成稻草人示众。朕觉得十分可行!”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殿中文武此刻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句话的道理。他们一个个把头埋下,生怕圣天子接下来叫到他们的名字。
朱慈烺冷冷扫视了殿中跪伏的群臣,继而道:“朕再给汝等最后一次机会,今日下朝后把家产登记报备。朕会酌情定下你们的捐献银额。朕提醒你们,不用想着偷奸耍滑,故意隐瞒。朕会命锦衣卫和东厂一一核对,若有出入者,汝等便等着剥皮实草吧。退朝!”
朱慈烺一甩衣袖扬长而去,众文武官员仍然慑于余威跪伏在地,良久不敢挪动分毫。
回到内宫后,朱慈烺再次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赵信和东厂提督太监刘传宗。
“陛下,朝会之上为何不把这些贪官全部拿下?”
赵信已经在奉天殿外安排了不少锦衣卫校尉,只要朱慈烺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冲进去缉拿贪官。
可最终朱慈烺还是选择给这些贪官一次机会,这让赵信大为疑惑。
“你以为朕不想吗?”
朱慈烺摇了摇头,长叹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不易啊。若是朕把名目上那些贪官全部拿下处死,这朝堂之上还剩下几人?还有谁为朕做事?眼下建奴势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官员能力还是有的。只要他们能够把贪污的银两吐出来,今后不再犯朕便饶他们一命。不过其中有一些人朕不绝不会放过,即使现在为了求稳不与诛杀将来也总有一日要将他们明正典刑。”
朱慈烺在名册上勾选一番,这些人正是原本历史上献出南京城,投靠满清的朝廷‘柱石’。
朱慈烺并不对这个场景感到意外。
事实上,在李自成率军围攻京师前,崇祯帝便曾经号召过京师官员、缙绅捐款,以奖赏激励将士守城。
结果这些平日里满口忠君爱国的国家肱骨们,个个哭起穷来。就连朱慈烺的外公嘉定侯周奎也只肯拿出一万两,周皇后看不下去了,拿出私房钱五千两给周国丈,结果周奎竟然还从中贪了两千两,只再捐出三千两
崇祯皇帝本想募捐一百万两,结果最终只募得个零头!
最后这些大臣、缙绅、勋贵、国戚的财富也没能保住,全部便宜了破城拷饷的李自成。
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陛下,臣还有本奏。”
忻城伯赵之龙再度发声。
“讲。”
朱慈烺不咸不淡的说道。
他倒想看看,这赵之龙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先帝时命臣镇南京,执掌京营。臣鞠躬尽瘁,日夜操练军士以报朝廷。陛下即位,募新兵练神策军,然营房、校场皆用京营,京营将士的日常训练受到不小影响。臣恳请陛下加拨白银二十万两改善京营用度。”
这下朱慈烺差点气得骂出声来。
好嘛,朕还没跟你算吃空饷、喝兵血的事呢,你先自己跳出来,还管朕要钱。
“哦?据朕所知,京营如今只有一千余士兵,多余的营房给神策军的士兵来住有何问题?至于校场,忻城伯以为一千人站的满吗?”
朱慈烺的音调虽然不高,但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