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不由的皱起眉来。
他再往里走了几步,见内室中陈子龙卧倒在地呼呼大睡连忙催步上前。
“人中兄,快醒醒。”
张煌言连拖带拽的把陈子龙弄了起来坐好,又给他沏了一壶醒酒茶。这一切办妥,张煌言又用凉水浸湿面巾毫不犹豫的敷在陈子龙脸上。
“嘶!”
陈子龙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倒抽了一口凉气。
“玄著?你怎么在这儿?”
“佛朗西斯科先生已经讲完学了。我来是和人中兄商议一件事情。”
张煌言端起醒酒茶吹了吹,递给陈子龙。
陈子龙皱着眉头把醒酒茶灌下,静静的等着张煌言分说。
“今日佛朗西斯科先生讲的是泰西棱堡。我们都对它很感兴趣。宁人兄建议我们去山东德州看看,那里正在修建棱堡群。宁人兄打算联名上疏,人中兄想不想一起署名?”
“等等,你们打算去山东?”
陈子龙不知道他酒醉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直是惊的目瞪口呆。
“对啊,人中兄你不是一直抱怨窝在这南京城中蹉跎时光吗?这么好的机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子龙癫狂大笑几声道:“去,我当然要去。不过这份奏疏却是得我来写,你们来署名!”
“额,这个应该不成问题,一会我去和宁人兄商议一下。”
张煌言当然知道陈子龙这么做是想出风头,但他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毕竟陈子龙最年长,就像他的老大哥一般。
出风头的机会对陈子龙这种快四十岁的人错过一次少一次,而他和顾炎武有的是机会。至于郑成功就更不必说了,他才二十,又有一个做南安伯的父亲,前途不限量。
天生我材必有用,天生我材必有用啊!天子看过我写的奏疏,一定会重用我的。
陈子龙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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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家一出口,便知有没有。
佛朗西斯科对于泰西式棱堡的讲解直是叫人如痴如醉。
天下竟然还能有结构、外观如此奇特的堡垒。
张煌言听得热血沸腾,不知不觉的攥起拳来。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佛朗西斯科不仅专业知识过关,汉话也说的极好,甚至听不出来什么口音。
这得益于他在大明生活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他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话。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仰慕大明文化。
是以当大明天子聘请他为皇明军校的教授时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通过佛朗西斯科的讲解,讲武堂内的众人都对泰西式棱堡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都想知道这种棱堡的实战效果如何。
佛朗西斯科结束授课之后,顾炎武便兴致勃勃的对张煌言道:“玄著,你想不想去山东前线看看?”
“啊?”张煌言吃了一惊,疑声道:“这真的可以吗?”
他们现在毕竟还是皇明军校的学生,贸然前往山东怕是不合规矩。
“当然是要先向陛下奏请了。”
顾炎武看出张煌言的顾虑,坦然道:“所谓学以致用,听了泰西棱堡这么多描述,总归该去亲眼瞧瞧。怎么样,玄著想不想和我联名上疏。”
皇明军校的学生虽然不算是朝廷官员,但也基本可以看成储备官员了。类似于在翰林院读书的庶吉士,只待散馆就可以立即授官。
故而天子授予皇明军校所有学生一个特权,那就是可以陈写奏疏直达天听。
当然,也不能一人一个想法。要是那样,天子光看皇明军校诸生的奏疏就得累死。
像这种请求休沐以去山东观摩棱堡的奏疏,大可以联名上之。
张煌言有些犹豫道:“我当然是想,不过我有些放心不下人中兄。他最近意志消沉,常常借酒消愁,我怕一离开便没人照顾他了。”
顾炎武还以为张煌言在担心什么,得知他是担心陈子龙没人照顾差点笑出声。
这两人同进同出,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抛开这一层,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兄弟情谊了。
其实顾炎武可以理解陈子龙的失态。毕竟陈子龙比他和张煌言都大,本以为进入皇明军校是鱼跃龙门的一步,谁曾想却是一直在南京窝着蹉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