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词是沈拙口述,锦衣卫校尉记录的,又印有沈拙的手印,断然不会有问题。
“这次陈千户立下大功,本宪一定会上书朝廷为陈千户请功。”
在从南京出发前,孙懈安对和锦衣卫合作还很抵触,认为这样会有损他清流的名声。可真真切切合作后,孙懈安却发现锦衣卫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
“好说好说,陈某不过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倒是孙大人的这出戏演的好啊。”
所谓术业有专攻,锦衣卫擅长刑讯逼供,文官则擅长演戏。
今日桃花山之行就是孙懈安的筹划,包括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妇人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当然,妇人的那番说辞并不是凭空编造出来的,而是基于事实。
在遂昌的这些日子,锦衣卫通过和一些矿工的接触了解到遂昌县令沈拙与何家家主何荣联手作恶的细节,便把这个第一手的消息报告给了孙懈安。
孙懈安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巡按御史,但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来年,嗅觉十分敏锐。
他当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便根据那些矿工遇害,家眷蒙冤的事实编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七分真三分假,做贼心虚的沈拙听了后肯定会神态大变。
孙懈安当即命人找来一个妇人,许以厚利教给她该怎么说。
这便有了后来桃花山岳王庙前的那一幕。
沈拙当然不知道这个妇人是假冒的,只以为是漏网之鱼,一时心态崩溃,被孙懈安抓住机会强势的带回察院。
到了察院接下来就交给锦衣卫去做了。
陈琏也没有让孙懈安失望,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撬开了沈拙的嘴巴。
他们之所以选择先从沈拙入手而不是何家,就是为了求稳。
毕竟沈拙还是能够调集府库兵、巡检兵、衙役的。
若是他们先动何家,打草惊蛇之下,沈拙万一狗急跳墙命令麾下士兵包围察院,恐怕他们就会命丧于此。
而突然发难控制了沈拙,这一危险便消弭于无形了。
沈拙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呆呆的站在那儿如同一尊石像一般。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一个刁妇突然冲出告黑状。
偏偏这是他最怕孙御史知道的事情。
遂昌的金矿一直是何家把持,那些但凡想逃走的矿工被抓到后都是直接打死。
对此沈拙是心知肚明的。
可他只能选择沉默。一来何家在遂昌的根基十分稳固,他这一个外来的和尚即便想插手也是有心无力。二来沈拙本人也拿了何家不少的好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沈拙自然要庇护何家。
对于那些敢来衙门告状的矿工家眷,沈拙一概会命衙役把其锁入大狱收监。这些人要是不肯改口,绝对会不明不白的死在狱里。
沈拙这么整死的矿工家眷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了,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谁曾想还是百密一疏。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
“沈县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孙懈安冷哼一声,扭过头来冲沈拙质问道。
“下官,下官冤枉啊!”
只要还有最后一丝机会,沈拙都不打算认命。
“看来本宪要好好审理一番此案了,沈县令如果想证明清白的话便随本宪走一遭吧!”
巡按御史在巡视过程中的权力极大,但本身并没有审理官员的权力,最多只是上疏弹劾。
但锦衣卫有这个权力。
等到失魂落魄的沈拙被带回遂昌县城,立刻被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拿下带回察院审讯。
直到现在沈拙都不明白为何会在遂昌突然出现这么多锦衣卫,难道说朝廷早就有所察觉,派锦衣卫暗中查访?
锦衣卫毕竟是专业审讯人才,尤其是陈琏,他在锦衣卫就是担任的北镇抚司掌刑千户,专司刑讯。
虽然察院不比诏狱有十八般刑具,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县官只亮出一样绝活就够了。
陈琏的绝活就是贴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