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恨不得一声令下和明军拼了。
但理智告诉他还是得忍一忍啊。
明军人数毕竟有优势,如果是为了救张文秀尚且可以一搏。
但如今张文秀生死未知,他这么带着弟兄们冲阵,便有些不值当了。
毕竟这些都是大西军的精锐啊,如果就这么都折在了这里,他怎么向张献忠交待?
张定国紧紧攥着马缰,犹豫了片刻还是拨转马头朝楚雄府的方向而去。
如今昆明显然是不能再逗留了,还是先退回楚雄府再做计较的好。
滇北土司一直很关注昆明方面的动静。
这真是多事之秋啊。
先是元谋土司叛乱,再接着是沙定洲之乱。
紧跟着就连西贼也杀入滇境想要分一杯羹。
整个云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似乎现在已经不是黔国公和沙定洲之间的争端,已经演变成了朝廷和张献忠之间的对决。
朝廷和张献忠都想借着这个机会获得对云南的实际控制权。
不论是谁最终胜出,云南怕是都要有大变了。
张献忠胜出自不必说,他们肯定会加强对云南的控制,甚至逐渐的将兵力从四川转移到云南来。
如果是朝廷胜出,自然也会插手云南的具体事务。
要知道此前这些事务都是以黔国公为首的一众土司处理的。
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朝廷完全有理由插手其中。
道理嘛很简单,你管不好我来替你管。
滇北的土司们一开始曾经公开表示支持沐天波。
但很快他们发现沐天波并没有实力平定这场叛乱,自己都成为了丧家之犬,需要寄人篱下。
所以他们现在需要寻找一个新的方向下注。
代表朝廷的秦良玉,或者是张文秀、张定国。
这注下的越早便越有利,若是下的晚了怕是连别人喝剩下的汤汤水水都捞不到了。
南京通政使司今日收到一份来自登州的急奏。
按照惯例这种重镇急奏的优先级是最高的,会差人立即送往宫中。
通政使司的吏员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将奏疏送到内阁。
内阁收到奏疏之后同样不敢耽搁,立即差人送到天子寝宫。
朱慈烺今日照例在暖阁之中处理公务,随侍的小太监恭敬的站在身后。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天子若是有什么吩咐他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便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扭头望去。
“登州急奏!”
跑腿的内侍将急奏高高举过头顶,用略显尖细的声音说道。
随侍的小太监连忙小跑过去接过奏疏,然后小心翼翼的折了回去。
“陛下,登州来了急奏。”
朱慈烺微微一怔,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念给朕听。”
能够在天子驾前随侍的都是在宫中内书堂读过书的,识字根本不是问题。
随侍小太监便将急奏中的内容原原本本念了出来。
朱慈烺听罢之后良久没有说话,面色凝重如一潭死水。
那小太监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天子会因为奏疏中的事迁怒于他。
“郑芝龙通虏这是坐实了啊。”
朱慈烺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登莱水师误打误撞截获了一艘往天津去的运粮船,船上的海寇都是奉了郑芝龙之命才做这差事的。
而郑成功恰恰作为登莱水师的一员截获了这艘船,真是造化弄人啊。
难能可贵的是郑成功选择站在了朝廷大义这边,在登莱巡抚张肯堂弹劾郑芝龙的奏疏中署了名。
如此一来郑成功算是家与国之间表明了立场。
可惜现在的郑成功在郑氏家族中的地位并不算高,他的表态并不能对郑家内部造成太大的影响。
朱慈烺要想解决郑芝龙这个麻烦,还得另想办法。
他此前已经降旨,命令与福建接壤诸省严禁贩卖粮食给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