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尽弃前嫌

大宋有毒 第十个名字 3247 字 9个月前

“沈兄请随移步,小弟还有一些问题要请教。”

怎么拉近双方的距离、增进了解呢?对付政客用一套办法、对付科学家就要用另外一套办法了。

那就是不断给他出难题,然后再帮他一起解出来。在解题的过程中,只要能为他提供必要的帮助,那必须能增进感情。

这套东西在后世的工厂里随处可见,称为工作的友谊。本来陌生的几个人,通过某个项目的攻关说不定就会成为朋友,越是有才华的人就越容易惺惺相惜。

当然了,也可能出现矛盾,走到哪儿都有功利心太重的人,看到别人比他能干心里就不是滋味。

好在沈括还没这么利欲熏心,他在跟随洪涛进了书房之后,就被一桌子的纸张给吸引住了,拉都拉不走。

这些纸张就是洪涛打算出版的算院教材,美其名曰:高等数学!

真不要脸!真敢整名字!沽名钓誉之辈!如果被后世人看到这些公式和定义,肯定会如此评价洪涛的所作所为。

啥高等数学啊,大多数都是初高中的代数和几何,但是到了洪涛嘴里就成了他自己的绝学,还得印刷成书,奔着当大学教材去。

“都尉大人善用天竺文字,不知这些又是……”光靠一堆公式还不足以打动沈括,因为他看不懂。

“沈兄莫急,听小弟慢慢道来……此字确为天竺文字,但经小弟改良已脱胎换骨,即便是天竺人看到也未见识得。而这些公式更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倒是沈兄说不定可以搞明白,我们就先从这些符号讲起吧。”

不认识没关系,洪涛可以负责翻译。在两位数学家之间,字体好看不好看就不是大问题了,一边说一边用笔把那些数字和符号都翻译成了文字。

整整两天半,驸马和沈大人都缩在书房里嘀嘀咕咕,除了让人送饭、送水、送纸张之外,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能看到两人的身影,每次手里还都拿着几张纸,蹲坑的时候也不忘了写写画画,旁若无人一般。

最终洪涛不得不让黄蜂强行把这位沈大人塞进马车送回了府,临走还在他的手里塞了一卷写满字的纸。

不这样的话真轰不走,这两天多内沈括基本没正经吃饭,也没怎么睡觉,狼狈不堪但精神亢奋,都出现神经质的症状了。

再这么苦熬下去洪涛很担心他会心力憔悴猝死,自己需要的是一个活着的沈括,不想要个疯疯癫癫半死不活的科学家。

可是一路上不管洪涛如何变换话题,这位沈大工程师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不反对也不迎合,像是心里有很大的犹豫。

这让洪涛又开始怀疑他的来历,难不成真的是个穿越者,正在内心评估与自己合作的利弊得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洪涛就不得不考虑让黄蜂给他后脑上来一针了。啥大拿也顶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两个穿越者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只能留一个。这是洪涛最基本的底线,不可逾越。

到了驸马府的后苑沈括稍微正常了一些,围着那几台印刷机左转右转,在得到允许之后还亲自上手操作,像是一个得到了大玩具的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见到这个场面,洪涛又稍微安心了些。

“官人找沈存中来府上是否有深意?学生虽是老大人族侄,可除了朝廷要事之外仍以先生马首是瞻,这也是老大人再三叮嘱的。如有还请明示,学生也好为先生提前打算才妙。”但有一个人也不太安心了,高翠峰悄悄凑了过来,用他那副带磁性的男中音在洪涛耳边絮叨开了。

“他有何不妥吗?”

洪涛是真糊涂了,自己的担心和谁也没说,更不可能被人看出来。可是让高翠峰一说,就好像带沈括回来是要加害于人似的,难道说自己和沈括有仇?

“先生应是忘了,子瞻之祸全赖此人之功……”

驸马的迷惑已经成了日常,在这些日子里大家都习惯了。这位驸马确实有病,还病的不轻,什么都敢忘,还不是装的。于是高翠峰再次当起了拾遗补漏者,喋喋不休的讲起了一则往事。

沈括和苏轼以前是同事,一起在崇文馆职。崇文馆就是国家图书馆,好像从古至今,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位成材率很高。

在这期间两人交情还不错,即便不是挚友也算熟人,沈括好像对诗词也有涉猎,只是没有苏轼那么突出,经常在一起交流交流。

不久王安石开始推行新政,两个人的交情也从此有了裂隙。沈括严重支持新政,并且受到了重用;苏轼则和司马光一起站到了新政的对立面,渐行渐远。

后来沈括奉命去杭州巡视,正好赶上苏轼在杭州当副市长,工作之余又续上了旧情,在一起聊了不少诗词什么的。

然后嘛,沈括就把苏轼诗句里一些攻击新政的地方注释了出来,回京之后呈送给了神宗皇帝。神宗阅后大怒,说苏轼是愚弄朝臣、无君臣之义。

这件事儿据说就是乌台诗案的导火索,如果没有神宗皇帝的授意,那些御史们也没那么大胆子建议皇帝直接杀了苏轼。

好在王安石还是比较理智的,亲自给神宗皇帝上书,劝说皇帝不能坏了政治斗争的规矩,更不能因为言论而杀人,杀的还是朝臣。

于是苏轼才被贬到了黄州当副团练使,从而又牵扯到了一大批保守派的官员都被贬了。苏轼是王诜的至交好友,更是驸马府的座上宾,驸马也差点被卷进乌台诗案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