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驸马有耍赖反悔的趋势,武四赶紧挑好听的说,说慢了都不成。这位驸马真不是一般人,要多赖有多赖,根本就没脸可言。
“是吗?如果你那些同行听到这些话,不知该如何感谢你。都说同行是冤家,也罢,一两就一两!但你要的炼铁好手来了,可不能再指望大人我出力教导,一日学不成就一日不给你工钱!”
洪涛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太鸡贼,领导必须没错,有错也是属下的。现在这套东西他是越玩越熟练了,也越来越习惯。
其实武四说的没毛病,现在渭桥镇缺的不是好铁而是人手,尤其是懂技术的人手。只要能有足够的熟练工匠把高炉昼夜运转起来,好铁会像河滩上的沙土一般不值钱。到时候除了大量运往各地铜矿收集胆铜之外,屁用都没有。
真正值钱的还是好钢,可是这座平炉目前还无法持续出钢,因为连他自己带工匠都还摸不清矿石的酸碱度,只能靠蒙,到底什么时候能依靠经验判断大体上稳定住出钢率,还得靠工匠们自己摸索经验,在这方面洪涛真帮不上太大忙。
因为当年在金河帝国搞平炉钢的时候,他也没特别关注过这些技术细节,那玩意学起来太苦,需要守在炉旁时刻盯着铁水的变化,对于一个口贩子来讲,没必要。
但只要能大体总结出矿石、燃料、氧化剂、炉体之间的关系,可以区分碱性炉和酸性炉,好钢的产量就会直逼生铁,理论上甚至可以把所有铁水都转化成钢材,只要平炉数量够。
所以一斤富矿换二两好铁都不会亏,只要原材料数量、品质可以保证,分分钟能赚回来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
都说金秋十月,其实在古代十月已经是初冬了。秋老虎一走,洪涛立马就把短裤短褂脱了,重新穿上了人模狗样的官服,显摆身份是其次,重要的是保暖。
随着冷飕飕的小风一起刮过来的还有两件事儿,一冷一热,算是正负相抵了。冷的是朝廷的申斥,大概意思就是说驸马都尉不要胡来,又是杀人又是抄家的,已经超出了权限。
专心干你的提点司工作,其它的不归你管,也少掺合。这次功过相抵、不奖不罚、下不为例。皇帝还在末尾批注了两个字:湟州!
没一个受刑的人打算活一千年,自然也就不指望去治病了,所以大家都招了。当时如果把一刀砍死也放在旁边供大家选择,百分百都会选择死的。
可是转眼没几天,这位又成了和蔼可亲的上司,说话那叫一个友善,什么礼不礼的绝不拘泥。
人家只谈工作,也没有过高要求,朝廷规定该交多少矿课,到时候交来就算过关。假如赶上天灾什么的,提前说一声连矿课都可以酌情减免,仁义吧!
另外这位王监司还不收钱财,一分钱都不收。特意在门口摆了一张军帐中用过的椅子,谁打算送礼物可以,坐上去来三壶水,金山都能收!
但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没人知道,一不求名、二不求财、三不求官,还把京兆府几乎所有官员都得罪了,总得图点啥吧?
这个问题不仅外人在琢磨,周全贵父女俩也在玩命琢磨。无亲无故的,这位王监司为啥要把最大的五座铁矿全交给周家打理呢?
原本周全贵以为王大人是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可是试探过几次之后王大人没说啥,自己女儿先不干了。
周一日和父亲说了,别再去问这种问题,否则莲夫人会把自己先吃了,然后再把周家重新打回原形!
这下周全贵没招了,只能鼓足了勇气来找王大人亲自解惑。如果这个事儿不搞清楚,打死他也不敢接手这几座铁矿。
“每月一百万斤铁矿石!别紧张,不是你一家,而是京兆府周围左右的所有铁矿。你自己先报个数吧,能课多少?”洪涛听完之后笑了,伸出一根手指。
这番话他不仅和周家说过,几乎每个矿户、矿监、矿务的监使都说了。铁矿、石炭为主、铅锡也顺手来点,金银铜丝毫不取,该课多少就课多少。
而且从今天起所有矿场都不许私自熔炼铁矿石,有熔炉的马上拆,一旬之后提点司会派人到各矿场巡视,别说还有炼铁炉,只要痕迹不清理干净那就抓人回来浇水,最低消费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