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一看云梯进攻受挫立刻改变了战术,用弓箭手掩护着三台革洞打算强渡。这玩意正面和侧面都有厚木板遮蔽,用弩箭射击没啥用,还得用火油弹招呼。可惜城楼上的弩手射击了两次都没打正,洪涛看得手痒,打算亲自操作。
“不许,官人说过各司其职,将军轻易不能以身犯险!”操作攻城弩并不是一点危险没有,城下射上来的箭矢非常密集,即便有弩盾遮挡照样有弩手被射伤了胳膊腿。
宸娘一看自家官人要出去亲自上阵,立刻挡在门口,双手往腰上一插,理直气壮的提出了抗议。
“官人没说过要以身作则的事儿?”洪涛这张破嘴说过的话太多,他自己都记不住。
“……说过,官人说那是二傻子!”宸娘很认真的想了想,居然承认了。
“大人、大人,射中了!”弩手的欢呼救了洪涛,否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三台革洞很快也变成了巨大的火把,它们能抵御弓弩和石块攻击,却无法抵抗高温油料的烧灼。就算躲在里面的西夏士兵顶着弩箭射击,不断把盆里的泥水泼到革洞上也依旧不能阻止火势蔓延。
在付出了上百条生命之后他们终于放弃了努力,连滚带爬的从革洞中钻出来拼命向后跑,可惜能活着回去的没几个。
连续两次进攻受挫,西夏指挥官并没气馁,他又祭出了第三招,土攻!
在厚木板的掩护下,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开始挖掘泥土向护城河里扔,这是要生生把护城河填平。
别看招数笨确实挺管用,面对厚木板新军士兵手里的武器基本就没用了,土正是克制油料着火的正确姿势。只有城里的投石机很有点作用,但命中率太低,干脆也歇了。
“让他们慢慢挖吧,我去休息会儿。”攻城战转眼变成了建筑工地,洪涛觉得索然无味。这得填到啥时候去,别耗着了,估计晚上也不得休息,还是抽空闭闭眼吧。
笨办法之所以称为笨,肯定有其笨的一面,速度太慢了。这一挖就到了黄昏,护城河刚被填出一个内探了四五米的斜坡。要是上万人彻夜施工的话,估计明天早上差不多就能有三个四五米宽的土桥了。
这样做确实有点用,首先就是逼着旋风砲停止了射击。这种小型投石机是散射,操作它们的士兵们也看到了城头的木牌子,正在做思想斗争,到底该不该把国相的家眷打死呢?
然后就是攻城的西夏士兵做出本能反应,他们宁可多挨几箭也要避开城头上这些人,专门找没绑人的城垛攀爬。
可是失去了旋风砲的掩护,城头上的守军可以明目张胆的站起身射击,还瞄准,一时间西夏进攻部队的死伤又多了起来。护城河几乎就成了天堑,河岸上的尸体一层又一层。
“呜呜呜……呜呜呜……叭叭叭……啊啊啊……”大概半个时辰过后,夏人又吹响了号角,这次不是撤退,旋风砲突然恢复了发射,鹅卵石打到人质身上、头上,马上就引来一片惨叫。
“看到了吧,人在打仗的时候就不是人了,就算国相梁乙埋站在下面,为了胜利他也得下令射杀亲人。想讲道德就尽量避免打仗,仗一旦打起来了就忘掉这个词儿吧。攻城弩准备,集中射杀浮桥上的人。”
如果西夏将领真的不去伤害这些妇孺的性命,洪涛反倒会觉得很失望,因为遇上了一位不合格的指挥官,打赢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攻城弩一开动白马强镇军司的渡河士兵又倒霉了,对垒一共没几架,想过河只能从上面通过。队形一密集就会被攻城弩重点照顾,想一次只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必须一串一串的来。
洪涛是坏到骨子里了,能用火油弹把浮桥封锁偏不,就这么一串一串的让人命在鲜血飞溅、骨肉横飞中消逝。
他觉得这种场面比较刺激,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西夏士兵。这又是在做一个实验,有关人性的。
他想看看人性里懦弱的一面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坚持多久不爆发。就算再坚强的人也会有个门限,超过限值依旧会崩溃。
“黄蜂,这几辆小车不能放过,靠近之后用火油罐烧了它,其余的人继续待命。”
第一批过河的不是人,而是王七描述的轒輼车。现在洪涛已经变成一位稍有经验的主帅了,知道什么东西对城墙危害最大,立刻下达了命令。
轒輼车确实很坚固,过河的时候挨了两下,攻城弩都射不透。但它毕竟是木头和皮革做的,铁板都能烧软,在火油面前坦克都不敢说不怕。
此时城下西夏弓箭手突然发难,向城头发出了密集的箭雨,不光把那些被石弹打得半死的妇孺射成了刺猬,还压制住了新军的弩箭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