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一看,四五米外站着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人,都没戴帽子,也都是髡发,袍子和裤子似皮似麻。
说话的是高大壮,周边的头发都编成小辫,每根上面都挂着小饰品,很有嘻哈范儿。只是一脸大胡子收拾的不太利落,看上去有些邋遢。
“这位大人好耳力,您是……”刚才介绍的时候洪涛是真没听,也没主意看,光留意队伍里有没有年轻漂亮小姑娘了,结果很失望,一个都没有。
“大辽兰陵郡王、南院枢密使萧兀纳。这位是新晋南院枢密副使萧特里,本官族侄,对驸马菜和驸马酒早有耳闻,可否赐之?”
别看这两位的打扮长相有点粗狂,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很是规整,口音有但不重。沈括说过,契丹有一部分贵族,尤其是皇族和后族,对中原文化非常热衷。
他们从小就学习汉字、汉话、写文章作诗的水平不敢说和北宋进士水平相当,但也差不太多。这两位又都姓萧,想必是契丹皇后一族,有这种造诣不足为奇。
“于大人已经备好了酒宴,要不改日本官登门再请?”
是不是后族、姓耶律还是姓萧洪涛根本不关心,再过一两年全得姓一个字儿,死!请他们吃饭纯属浪费粮食,更浪费绿荷和紫菊的时间,还是算了吧。
“无妨无妨,本官明日即将陪同使节返京,兰陵郡王和开国公还要在府城盘桓些许。王大人是主,这待客之道就不用本官多言了。”
什么玩意最可恨?不是敌人,而是关键时刻出卖自己人的内奸。于侍郎此时在洪涛眼里就是内奸,不帮着自己人解脱还故意找麻烦,让自己下不来台。
“那成吧,还有没有想蹭饭的了?要有一起去,本官的驸马菜轻易不做,做一次就管饱,想吃的赶紧随本官回府,现在不去再想吃可就没机会了啊。黄蜂,派人通知绿荷紫菊,让她们回府准备准备。呃……萧……郡王是吧,本官还要去河边抓两条鱼入菜,您二位是先去府上喝茶,还是随本官一起溜达溜达?”
既然躲不过去,还有猪队友挖坑,洪涛索性也不装了。啥礼节不礼节的,临阵磨枪都来不及,平时啥样就啥样吧。只要记住一点,别动手打人,估计大舅哥也不会埋怨自己。
“开国侯会抓鱼!本官倒要见识见识,同去、同去!”请是请了,除了小个枢密使有兴趣之外,辽国使团里没有第三人站出来想吃驸马菜。看来他们肯定商量好了,两个枢密使就是专门对付自己的,其他人不参与。
“备车!”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洪涛在战略层面上很藐视对手,但在战术层面上非常重视。连马都不骑了,而是要上驸马车。
这两个辽国枢密使到底怀着什么心思真摸不透,万一他们突然对自己下手,小个的还好说,那个高大壮真不好对付,就算黄蜂在身边瞬间也挡不住两个啊。
“晋卿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真乃我大宋一等一的奇才!”啥空气受热体积膨胀、密度降低之类的物理现象他还听不太懂,但对驸马的才能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不算啥,孩子们的玩物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它用。不过小弟有一种能让人真的飞起来的物件,苦于无法分身,久久不得建造……”
看着身边这位比自己年龄还大,但探索未知的精神比自己还高昂的古人,洪涛又开始冒坏水了,身边真称得上发明家的只有他和黄怀安。
老黄精于机械结构,比较偏科,那就只能拿沈括开刀了。俗话说能者多劳,只要自己没时间弄的都可以扔给他,至于说他累不累就顾不上了。
“哦!何物?可否说与为兄一二,测绘之事并不难,我颇有空闲。”沈括遇上洪涛算倒了八辈子霉,每次都被算计,还次次主动钻套。
“它叫飞机,长得如蜻蜓一般。以小弟的算计,若是尺寸搭配合理,可以借助风势载一两人飞千步之高而不坠。”滑翔机,这就是洪涛想让沈括研究的东西。
它有实用价值吗?基本没有,所以洪涛才不去搞。但是它有启发作用,可以让古人接触到从来没考虑过的一些新问题。通过钻研这些问题,可以为他们打开一扇窗。
到底能从这扇窗户看到啥美景洪涛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管。爱看见啥看见啥,管杀不管埋是自己一贯的作风。
“可、可有图……图纸?”沈括是真不想提出要人家图纸的要求,既不是师徒又不是家人,凭啥啊。但心里真痒痒,能和蜻蜓一样飞,还上千步高,这得是啥感觉?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就笑笑了事,但从驸马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眼下不正飞着呢,想说不信都没底气,脚不沾地啊。
“图纸是现成的,不过本官有个条件还需沈兄首肯。只要牵扯到试验必须让他人代替,能否应允?”
洪涛想让沈括发挥最大的余热,但不希望他摔死。这样的人才不多,少一个都是全人类的损失,更不是死在自己手里。
“……不知是为何?”沈括自然不了解试验飞行器会有什么风险,对这个要求有些疑惑。
“没有理由,君子一言,答应就有图纸,不答应就没有!”不用多解释,也解释不清。
“驷马难追!”两只手重重的拍在了一起,而拍手的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这一拍会带来什么。
五月底,辽国使团抵达大名府,规模挺大,有车有马、前呼后拥的五六十口子,大摇大摆的从驿道而来。队伍里的人既不穿甲也不持械,就好像在自己家地盘上行走,半点没有进入敌国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