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些准备饭食,兄弟们远来疲惫,早些吃了晚饭,也好早些休息,时间紧迫,明天就要操训了。”李自成原本准备宰上几只羊,让士兵们吃顿热乎的羊肉汤,算是为他们接风,但考虑到天色已晚,灯烛不明,万一士兵们乍见了荤腥,抢夺起来,反而造成不利的影响,毕竟这些士兵的纪律,他不太熟悉,羊肉可以有,还是等到明天中午吧。
士兵们饱餐一顿,各自休息,这一天急行军,他们可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要不是给李自成这位新的上司留下好点印象,他们才不会卖力,不过,晚饭能吃得饱,他们也不算太吃亏。
卯时,天色已经大亮,号角声突起,士兵们立即手忙脚乱地开始寻找衣服鞋袜,刘云水、李过那两个总旗的士兵,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早早列队来到操训场,而那些刚刚加入过来的士兵,则是松松散散拉成无数的长队,像是在步行街散步逛街。
李自成对此也不感到意外,战斗力底下、见着蒙古人只会逃跑的军队,军纪还能好到哪里去?梁文成却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两类士兵的对比,让他心里直发凉,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是练兵还是作战,他一概不管,从头至尾,真正做一名看客。
第一次练兵,士兵们倒是没有感受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只是李自成将原先的士兵,全部交给刘云水,另外从士兵中挑选出百余会骑马的士兵,交给李过去一边训练。
虽然李自成还没有宣布任命,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克复伏羌堡之后,刘云水、李过恐怕就要升为百户了,而且极有可能是骑兵百户。
其余的士兵,暂时编为五个百户,李自成同样没有任命新的百户,只是从原来的军官中挑出五人,临时充作训练指挥官,一切待克复伏羌堡之后,再行封赏。
蒙古人还占据着伏羌堡,刘云水、李过自然不会去堡外训练骑兵,再说要克复伏羌堡,主要还是依靠步兵。
结果是所有的士兵都在堡内的操训场,这个操训场至少能保证五六百士兵训练,现在虽然有七八百士兵,倒也不是太过拥挤。
新加入的士兵都是老兵,不需要进行速度、耐力等基础性训练,主要还是李自成倡导的协同性训练。
刘云水的百余士兵,因为训练的时间长,早就深得其中真谛,先是在操训场做了范例,长枪、协同、气势、口号,不仅霎时让全场士兵热血沸腾,连梁文成也是暗暗惊叹:难怪李自成能夺得蒙古人的战马,这种气势的士兵,已经好多年没见着了,这百余士兵的战斗力,至少抵得上西宁的一个千户所。
接下来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协同性练习,李过因为练习已久,领着百余士兵在操训场的拐角单独训练,李自成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其余的五个百户和他们的士兵身上。
正式开始训练之前,李自成特别强调:有畏缩不前、不能协同作战的,立斩不赦!
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千差万别,长枪、短刀、铁棒、大砍刀,甚至还有蒙古人常用的狼牙棒,可能短刀携带方便,几乎占了七成。
{}无弹窗李自成悠悠地道:“问题是两百多年过去了,国家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府兵制一成不变,也就慢慢失去了战斗力。”
“自成的意思是,府兵制度也要随着改变?”
“梁大人,府兵制的基础,是军户都有足够的军田,放眼天下,当年朝廷分配给军户的土地,如今尚在军户手中的不足一成,府兵丧失了土地,府兵制也就走到了尽头,”李自成把玩着手中的酒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与梁文成说这么多,好歹人家也是自己的上司,总不会倒过来追随自己吧?“府兵失去了土地,又得不到朝廷足够的军饷,连吃饭都是问题,又如何养活家人?这样的士兵,你还指望他们去训练、关键时刻为国家打仗?”
“……”
“现在的士兵,也就是充个人数而已,平时都是自己找活干,他们需要银子养活自己,养活家人。”
梁文成琢磨许久,还是不轻头绪,关键是他根本找不到提高士兵战斗力的办法,“自成,你这数百士兵咋办?”
“所以我向伍公公提出要求,必须足额支付粮饷,有了军饷,士兵们才会没有后顾之忧,而且,他们也就没有了不训练的心里理由,”李自成顿了顿,“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办法,一切为了伏羌堡。”
“这次卫里给了足额的粮饷,那以后呢?”梁文成隐隐担心,一旦西宁卫改变决定,李自成恐怕又要湮灭于粮饷中了。
“西宁卫也不是不给军饷,只是以前的千户、百户们贪墨成风,粮饷到了士兵手中,只能剩下零头了,属下知道士兵的苦楚,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贪墨,这样士兵们手中会有微弱的节余,万一粮饷不支,也能对付一段时间,但长久下去……”李自成双手一摊,“长久下去,谁又说得清?”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虽然对梁文成开诚布公,一吐为快,但他无法预知西宁卫,也无法预知自己未来的走向,他只知道,在这个乱世中,抓住手中的兵权,比什么都重要。
梁文成只能摇头叹息,作为军人,他实在看不透现在的迷局,更看不到西宁卫的希望,唯一有些安心的,就是李自成的分析:大明气数未尽。
这一次,伍公公办事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干净利索,半上午的时间,就将粮饷、火药交割完毕。
但粮草太多,完全携带回镇海堡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况且,蒙古人占据了伏羌堡,随时有可能半途伏击,李自成只带了十日的粮草与所有的火药,其余的粮饷暂时封存在西宁城内。
梁文成是卫指挥佥事,有自己的战马,看着李自成步行,心中倒是过意不去,李自成嘿嘿一笑,“大人不用担心!”
为了蒙蔽西宁卫,他将战马隐藏在十里之外,待离开卫里的视线,方才牵出战马。
看着李自成及其亲兵都是高头大马,梁文成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不过这二十多匹战马的气势,明显不同于身后的数百步兵,作为全军的核心与精神所在,一点也不为过,他摇头苦笑,“自成,说实话,你究竟有多少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