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士兵们早早就着热汤热水吃过干粮,大军立即拔营,向西北方向而去。
大约申时,在达板山南麓赶上了田天浩,据吴二毛估量,此时行程已经过了大半,按照这个速度,在天黑之前,他们稳稳地能到达大军扎营的安全地带。
骑兵并没有等待运粮的壮丁们,李自成继续快速行军,连午饭都未吃,直到未时,方才赶至达板山的西北麓,大军就地休息开始午饭。
王安平赶来接应李自成,“大人,属下已经查看了附近的地形,初步选定三处营地,由大人定夺!”
“安平辛苦了,战争结束后,我再给你记上军功,”李自成哈哈一笑,道:“小米,云水,快快吃饭,然后我们一同去看看营地,尽快让军士们安身!”
王安平初步选定的营地,一处位于大通山脉与达板山脉之间的断裂处,卡当山的西南面,恰好将大通山脉与达板山脉完全分割开来,又能护卫即将开采的铜矿。
不过,在这里立营,有着明显的不足,就是地形太过开阔,现在立营倒是不错,但战争结束后,军士们不能永远驻扎在帐篷中。
将来若是在此处建立军营,甚至是军城,无法借助山势,孤零零的军营立在空地上,很容易成为蒙古人的攻击目标。
第二处备选营地,位于卡当山的东南,扼守着蒙古人南下的通道,附近又有河流提供淡水,应该是一处不错的选址。
不过,此处距离未来的铜矿,实在是太近,一旦出现战事,或是营寨失手,就会直接影响到铜矿的生产。
西宁军征伐麦力干部,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看中了这片土地,而是为了铜矿,无论如何,要给铜矿提供出一片安宁祥和的生产环境。
李自成又看了王安平选定的最后一处,在卡当山的西南,同样扼守着蒙古人南下的通道,洪呼日河横贯在山南,擦那河银带似的从山前飘过,巧合的是,与擦那相通的哈登河,恰好就是甘子河的上源,也就是,沿着哈登河谷南下,就能到达三角城。
要加强与三角城的联系,此处才是绝妙的扎营地点。
李自成四处打量,地形并不开阔,除了山麓下一段平地,北面的卡当山、南面的洪呼日河便是两道天然的屏障,而西面的擦那河,又在山前冲出一快小型低洼地,凭空增加了一丈多的落差。
他目测了一下,从卡当山至山下的洪呼日河,只有区区两里的宽度,又背山依河,若是在此立城,恰好卡住当道要冲,类似于某某关城。
李自成有仔细观测了西、南方向的两条河流,地势落差都是超过一丈,因此城墙不用太高,如果城墙的高度达到一丈,加上地势落差上的一丈,实际高度便是两丈了,在这人口稀少交通相对闭塞的山区,至少算得上是中等强度的城墙了。
“此处依山傍水,正是立营的最好场所,”李自成神秘地一笑,“不过,营帐暂时不能立在此处,须要向后退出两里!”
{}无弹窗李自成回到立于山口的大帐,账外果然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早晨刚刚离去的田春,另外一人,高鼻阔面,眉骨隆起,显然也是混血人。
两人见到李自成,慌忙叩拜行礼,“大人!”
“起来说话吧!”李自成凌然不动,只是一挥手,朝那陌生人道:“你是……”
“回大人,小人田一青,乃是大土司府的钱粮管事!”田一青谦恭地将右手搭在左胸,再次行礼。
“钱粮管事?”
如果说大土司府是一个独立的王国,那么钱粮管事应该相当于户部尚书,大土司府中,钱粮是最要的事,所以它甚至相当于宰相一职,这个大土司,将钱粮管事派过来,看来对西宁军还是颇为看重。
而且这么快就派出这么重量级的家臣,李自成可以想象,田中时对即将南下的蒙古人,恐惧道什么程度。
他悠悠地道:“大土司派出田先生,究竟作何打算?”
“大土司着小人先来见过大人,大土司本人随后便到,因为押运着粮食,渡河时要耽搁一些时间,估计在午后方能抵达!”田一青的汉话说得比田春田秋还要好些,但说话时口中的舌头同样在打转,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粮食?”李自成想起田春说过大土司要劳军,难道劳军的物事便是粮食?不知道大土司运来了多少粮食。
“对,大土司亲自押送了五百石粮食,前来劳军!”
该不会是田春回去之后,添油加醋,将西宁军征讨麦力干部,说成是他的功劳吧?
西宁军并不缺乏粮食,此次征伐麦力干部,粮草准备得极为充分,现在都在运输船上,但为了战后考虑,粮食自然多多益善!
李自成心中窃喜,五百石粮食,够士兵们吃大半个月了,但面上却是毫不变色,“田先生一路劳顿,走,我们大帐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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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田一青所说,大约未时时分,大土司田中时亲自押着五百石粮食,赶至达板山口,接近西宁军的大帐所在。
李自成得到讯息,立即迎出山口,在北面的土坡上,会见了运粮队。
田中时约莫五十的模样,身着月白色宽袍,身材稍显肥胖,面目较阔,额头上白布缠绕着一圈“戴斯达尔”,两撇粗壮的八字须,紧紧贴在嘴角,这样的装束,在李自成的眼中,显得特别惹眼,不过人家好歹是来劳军,看在粮食的份上,他拱手行了礼,道:“有劳大土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