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忆儿错了。”金忆离开娘亲怀抱,大礼跪拜。
戚长征受了一礼,扶起她来才道:“忆儿,我对你奶奶说的一番话其实早想对你说,只不过当年的义父也还未认识到这一点,现在说来也不迟。
义父不仅是修士还是元士,站在修士的角度与己为善是大善,但站在元士的角度,与人为善方是大善,观念的不同。义父想要告诉你,与人为善不是错,分清敌我,量力而行,在此基础上,行善才是积德。”
金忆颔首应下,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戚长征很是心疼。
灯火下的小脸还有着残留泪痕,为其擦去,嘿嘿一笑,悄声道:“其实呢,义父今天是借题发挥。你奶奶啊给义父挖了个坑,好悬没坑了义父。你知道义父小心眼,她坑我,我就想来骂她一通,原来还想打她屁股来着,但想想算了吧,年纪也大了,还是忆儿的奶奶,这一巴掌就落到忆儿屁股上。嘿嘿,忆儿算是代你奶奶受过……”
“义父……”破涕而笑的美少女扑到义父怀里,撒娇着道:“忆儿长大了,不能打屁股。”
相同的话离去的姜九龙没少说,不知怎的,戚长征竟是在此时想起了姜九龙,心中一叹,笑了笑,打趣道:“我们忆儿是长大了,不能打屁股,可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扑到义父怀里撒娇。”
“不要。”金忆拥得更紧了,“义父就是义父,与其他人不同,忆儿好久没有抱着义父了,就抱一会儿……”
失去父亲的孩子,从懵懂的年龄,在戚长征身上寻找到那份关爱,极度渴望,却在大人们的影响下,以为这份关爱以及自己对义父的爱逾越了,渴望变成了慌乱。到了眼下已是十九岁少女,才知晓这份关爱就是父爱。
眷念的、依恋的怀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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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元门祭坛,层层往上共有九十九层。自库鲁元门建立初期,由最高一层陆续往下,历经数千万年岁月,已是即将摆满九十层塔楼空间。二十层往上存放的精血已经全数耗尽,只余下一面面白色牌匾代表着一位位陨落的元门先辈。
距今万年前后,库鲁元门修士精血存放塔楼空间,便是第十层至第十九层。
当代库鲁元门之主金无敌精血存放之地便是第十八层,位于十八层塔楼最高处正中心位置。与金无敌同辈修士,包括战天、包括芳天仙在内,他们的精血也是存放在第十八层。
在这一层中,次第分明的摆放着万点精血,然而,多数已经消散,少数犹在散发着淡淡红芒,还有部分散发着几不可见的微弱红芒,若是未曾留意,兴许守护祭坛的修士便会在其位置牌位落字——陨。
“这……”
芳天仙怔愣,修士修道修心,修的是心境平和,并非修善心。修元界修士为争夺法宝,为夺取修炼资源道友反目太过寻常,与人为善并不符合修道之人,更不论是与敌为善,那是寻死之道。数千年的修道生涯,芳天仙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此刻的她略有怔愣之后,便是咬牙切齿的道:“高吉该死!”
这是什么道理?
戚长征有点懵,苦笑道:“芳姨啊,说的是忆儿的善心怎么扯到高吉身上去了。我以高吉之事举例只是让您知道忆儿过于心善的弊端,与高吉何干?他也未曾想过伤害忆儿,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往下说了。”
芳天仙确是宠溺金忆,戚长征讲述过程她想到的是高吉如果对金忆出手的后果,心下后怕才会那般态度,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在戚长征面前话已出口,醒悟之时已是不好收回,便说道:“此事不提,还有其他……坏毛病?”
戚长征说:“不孝。”
“胡言……”芳天仙下意识反驳,这回醒悟的早,耐下性子道:“你且说。”
“此事与您关系甚大……”
下得楼来的金忆,双手还捂着被打的屁股,羞色还未散去,见到娘亲便是扑入怀中一通撒娇。钟离婉约原想带着金忆回避,楼上的声音已经传了下来。
金忆驻足不走,拉着娘亲安静的听着。听得义父说坏话,小嘴撅得高高,听得义父提及高吉,娘亲的手明显一紧,内心却还有着那么些不以为然。听得义父说不孝,怔愣在场,娘亲拥入怀中安慰。
“金轩为救婉约与忆儿陨落,娘俩可说是相依为命,我遇见她们时,忆儿还曾想要救我……呵呵,当时她以为小白要吃了我,射了小白一箭……这些先不说了,归于过于心善。便说后来。您未带走忆儿之前,忆儿乖巧懂事,孝心可嘉,除了过于心善之外还真没有大毛病。
您带走了忆儿,等于拆散她们母女。当然,您的出发点是为忆儿考虑,这点无可厚非。我也可以想象,您将所有的爱都给予忆儿,包括对于陨落的金轩的爱全都给了忆儿。
在天魔荡修炼,忆儿不虞危险,有你们提供的针对性修炼方法、修炼资源,忆儿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十九岁的年龄已是融元中境,这是你们付出的回报吧。
且不说这个时期忆儿对娘亲的思念,在婉约去往天魔荡之后,我虽未曾亲见,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这也是我要说的不孝来源。钟离婉约是金忆之母,不论你承不承认,婉约都是金轩道侣,叫您一声娘不为过。您是如何对待婉约的呢?
您如何对待婉约,忆儿通通看在眼里,她或许不会当面顶撞于你,也不会当着娘亲的面说些什么,因为她太心善。但是,影响已经存在,并且为时数年,您可曾想过,如此以往,潜移默化,忆儿会如何看待娘亲?
我来前,见到婉约站在楼前角落,您不可能不知,忆儿也不可能不知。我不知您在对忆儿说了什么,我听见的就是忆儿在笑,笑声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