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将计就计

颜夕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低下头,“不用了,不要再跟着我了。”只是走了没几步,颜夕就停住了,蒋哲晗原本以为颜夕是改变主意了,眼睛一亮,看向她,这才发现颜夕根本没有转身,而是看着一个方向。

蒋哲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一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正看着颜夕。

他背对着她,看不清颜夕的表情。

颜安邦到了雪梨市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他都在远处远远地看着颜夕,看着她独自一人去上学,再肚子一人放学回家,形单影只,神情麻木,身形比离开的事情更加纤瘦了,脸色似乎也有些病态的苍白。颜安邦看着很心疼。犹豫了好几天,现在才出现在颜夕的面前,他走过去,走到颜夕的身边,“小夕。”

颜夕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绕过颜安邦,就要走,颜安邦一把拉住颜夕,察觉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又放开她,“小夕,爸爸只是来看看你。”

颜夕闻言,没有任何反应,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颜夕一个人听到了,蒋哲晗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对颜夕动手动脚的,而颜夕似乎是有些害怕不敢反抗,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你是谁,想干什么?”他站在颜夕和颜安邦之间,挡住了颜安邦看向颜夕的视线,将她牢牢地挡在自己的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颜安邦打量了一眼蒋哲晗,沉着脸没说话,“小夕,一起吃个饭吧。”

颜夕抬脚就走,颜安邦想追上去,却被蒋哲晗拉住了,“大叔,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你这样做不要吧。”

颜安邦沉着脸,定定地看着蒋哲晗,“年轻人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可以理解,但是在英雄救美之前先搞清楚情况。”说完,颜安邦就走了。

但是颜夕已经上了一辆的士,眼睁睁地从他的眼前走了,颜安邦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倒是一点也不失望,没继续跟着颜夕,而是回了酒店。

颜夕回到家里,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道格斯,她的眼睛微亮,从车上下来,小跑到道格斯的身边,“你今天刚回来吗?”

道格斯笑着点头,“嗯,刚下飞机。”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颜夕,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颜夕心虚地低下头,“我吃了,但是胃口不好。”

道格斯前几天有些事情,离开了几天,事情刚办完就不顾朋友的挽留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就是担心颜夕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就真的跟他预计的一样。

无奈地叹息,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你呀,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但是我只会做西餐。”

“什么都可以吗?”

“嗯,什么都可以,但是必须是西餐范围内啊,中餐我可什么都不会,当然,要是你想尝尝黑暗料理,我也不介意做给你吃。”

道格斯最后给颜夕煎了牛排,看着颜夕吃完,然后才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颜夕,“给你带的小礼物。”

颜夕接过来,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问道,“是什么?”

“就是一件小礼物,给你的,你可以看看。”道格斯说道。

颜夕打开,盒子里是一根项链,挂坠是一颗心,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她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坠子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相框,镶嵌着一张她与母亲的合照。

颜夕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道格斯见状,抬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要是知道送你一个礼物会让你哭,我就不送你了。”

颜夕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道格斯,谢谢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道格斯拿过她手里的链子帮她戴好,这才说道,“你喜欢就好,这是我送给你的纪念,可不是让你睹物思人的。”

颜夕不好意思地笑笑,重重点头,“嗯,我不会哭的。”妈妈说了,她要学会坚强。

道格斯揉揉她的脑袋,“你可以哭,但是不许偷偷哭,以后想哭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的肩膀借给你。”

他抬手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送你去学校。”之前也是他送颜夕去上学的,只是这几天他有事离开才让颜夕一个人去上学而已。

颜夕点头,将道格斯送到门口。

第二天一早,道格斯来接颜夕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车,“颜先生。”

颜安邦转身,看见道格斯很是意外,“道格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道格斯也没有让他继续瞎猜,很快给出了答案,“我现在在雪梨市工作,今天是来接颜夕去学校的。”

“这段时间,道格斯先生一直陪在颜夕身边?”颜安邦问道。

道格斯点头,“嗯,颜夕这段时间情绪不是很稳定,我有点不放心她。”

颜安邦一怔,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怀疑就在道格斯的一句话里消失无踪,紧张地看向道格斯,“小夕怎么了?”

“颜夕母亲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心里一直很自责,认为自己要是听话一些,她的母亲不至于离开她。”道格斯说道。

闻言,颜安邦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早些看清…。的真面目,好好的家也不会被我弄散了。”

这一点,即便是知道内情的道格斯也不好评说,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

“颜夕的情绪现在是渐渐稳定下来了,但是心里的伤想要平复还是需要时间。”道格斯说道,一般人亲人离世的创伤都要平复很久,更不要说颜夕本来就有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她对这类的创伤更需要比常人更多的时间,要是这个时候能有其他的亲人在她的身边陪伴她,情况又会好很多,但是偏偏,她家里的情况又很特殊。

“那我能做些什么?”颜安邦问道,眼底满是苦涩。

“还请您尽量不要出现在颜夕的面前。”道格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颜夕心里的最恨的人其实是我吧?”颜安邦似乎是在问,却又像是自问自答。

道格斯沉默,相当于默认。

“我知道了,道格斯先生,颜夕那里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些,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道格斯摇头,他只有颜盛宇的联系方式。

颜安邦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他,见时间差不多了,颜夕该上课去了,开口说道,“道格斯先生,颜夕就麻烦你,我先走了,我会在这里再逗留一个星期。要是……要是颜夕愿意的话,我想临走前跟她吃顿饭,她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道格斯目送颜安邦离开,看着他鬓间的白发,眼眸轻闪,转头就看见颜夕站在大门口,显然是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

“他来做什么?”颜夕问道。

道格斯系上安全带,随意地说道,“想看看你,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想见他,就让他离开了。你想见他吗?你要是想见,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颜夕没有接话,而是说道,“走吧,我上午第一节有课,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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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澜看向说话的杜母,眼神微冷,转头跟刘局长说道,“刘局长,今天这件事对我们沈家和温家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杜楠的这种行为就是绑架和故意伤害,我们沈家是要对他追究刑事责任的,稍后我会让君澜集团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

这些话并没有避着杜氏夫妇,杜母自然是听到了,她立即冲了过来,傅衡逸冷冷地看着杜母,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气势一点也不弱,尤其是现在冷着脸的样子,让对上了他视线的杜母本能的后退了两步,积攒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没了。

杜母看了一眼傅衡逸,见他的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身上,自身的气势更弱了一些,原本怒气冲冲也不见了,弱弱地辩解,“我儿子没想绑架,而且他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温思瀚闻言,冷哼一声,“是不是要我妹妹或者君煜跟着他一起坠楼,血溅当场才算是伤害?”

杜母神情一僵,喏喏,“那他们两个不是没事吗。”现在有事的是她儿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是伤到哪里了,可是医生竟然说没事,谁知道是不是故意隐瞒着他们,原本她是想将杜楠保释出去,换一家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千万不要留下后遗症,但是现在傅衡逸和沈清澜横插一脚,他们杜家在京城根本没有任何的根基,就算是临时攀关系,找到的人也比不上这两家的关系硬,怎么算,都是他们家吃亏。

这一刻,杜母的心中难免产生了沈家和傅家仗势欺人的想法,要是沈清澜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她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了,上次温家看在两家的情分上放过了杜楠,但是她没有温家那么好说话,伤害了她的哥哥和嫂子,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过。

杜楠不是一心想死吗,那么她不介意成全他。

傅衡逸感受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气息变化,握住了她的手,沈清澜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杀意。

“这件事杜家必须给我们两家一个说法,至于杜楠,他是当事人,肯定也是逃不过的。”傅衡逸沉声说道,到底是从实战中历练出来的气势,他一开口,杜母的气焰就嚣张不起来,虽然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不含任何的难听的话,甚至就连威胁都算不上,但是杜母却本能的感觉到害怕。

杜母还想辩解,但是杜洪海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杜母,看向几人,“今天的这件事是杜楠做错了,孩子做出这种事情,说到底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败,是我们没有教好,我们在这里替杜楠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就是再多的歉意也不能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只要儿子还活着,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心愿了,剩下的,既然杜楠做错事,便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杜洪海的年纪算起来比沈谦要年轻不少,但是看着却被沈谦大了好多,两鬓间已经生出了白发,脊背看着也已经有些弯了,整个人都充满了沧桑感。

沈清澜眼眸轻闪,淡淡开口,“这件事我会交给律师处理,该怎么办自有律师办理。”

三人离开警察局,杜母想求情,却被杜洪海阻止了。

今天是沈君煜的婚期,沈清澜自然不可能今天去找沈君煜,于是直接给余斌打了电话,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余斌安排了。

余斌是谁,那是君澜集团的总裁助理,负责大大小小的事情,是沈君煜身边的第一得力助手,对这些早就得心应手,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余斌一口答应下来,“沈小姐放心,这件事我会盯着的。”

沈清澜和傅衡逸回到家里,她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样子,傅衡逸陪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好因为这个人而不开心?”

沈清澜嗯了一声,“婚礼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现在却被人破坏了,怎么想都膈应。”

傅衡逸缓声开口,“罪魁祸首已经进去了,我们这次肯定不会轻易放够他,也算是收回了一点利息,而且今天的这件事也不是全无好处。”

沈清澜看向他,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傅衡逸解释,“通过今天这件事,你哥哥和你嫂子更能知道对方的重要性,以后的感情会比现在更好,这是其一;其二,杜楠对于他们来说,始终是个隐患,这次要是能解决了他,也算是一劳永逸。”

沈清澜定定地看着他,傅衡逸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

沈清澜摇头,“不是,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会安慰人了,任何不好的事情你都能找出有利的一面。”

那是因为这件事跟你的关系不大,所以我才能这样冷静分析。傅衡逸默默地想到,要是今天被破坏了婚礼的人是沈清澜和他,傅衡逸估计自己绝对分分钟想将那人碎尸万段了。

而另一边,沈君煜和温兮瑶被众人闹过了洞房,等大家都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房间里难免有些乱,沈君煜让温兮瑶先去洗澡,自己挽起袖子收拾房间,等温兮瑶从浴室里出来,房间里已经变得干净整洁,甚至沈君煜已经洗完澡了。

他正在打电话,一脸的严肃,见着温兮瑶出来了,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温兮瑶被人这样明晃晃地盯着,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沈君煜温柔开口。

温兮瑶磨磨蹭蹭,在床的另一边坐下,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窝里,沈君煜好笑地看着她,“这是害羞了?”

温兮瑶神情微恼,瞪了他一眼,非要指出来吗?

沈君煜轻笑,笑声回荡在胸腔里,低下头,直接吻上了温兮瑶的唇,给了她一个温柔而缠绵的长吻,一吻结束,温兮瑶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现在还紧张吗?”沈君煜问道。

温兮瑶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紧张,我是害怕,君煜,我今天很害怕。”

沈君煜心底微微叹息,与她额头相抵,“害怕什么?”

“今天你跟杜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对不对?”

“哪些?”

“你说只要他放了我,就不跟我结婚那些。”

沈君煜微微正经了表情,看着她的眼睛,“是,我是认真的,兮瑶,跟你的性命相比,能不能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温兮瑶的眼眶微热,嘴角却扬起,“所以你才敢一个人过来救我?”

“我是有把握才过去的。”沈君煜说道,见温兮瑶一脸的“我不信,你继续编”的表情,耸耸肩,“好吧,我承认,当时吧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想将你带回来。”

“那要是你真的掉下去了怎么办?”温兮瑶问道。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时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温兮瑶的身上,尤其是杜楠要带着温兮瑶跳下去那瞬间,温兮瑶诀别的眼神,让他心中的最后一根弦直接就崩了,想也不想地就扑了过去。只是中途看见温兮瑶被推开,他本能地抓住了杜楠。

“那你为什么要救杜楠?万一自己也掉下去该怎么办?”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温兮瑶的身体有些紧绷,她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一幅画面,挥之不去。感受到她的后怕,沈君煜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带着安抚的味道,“婚礼已经不够完美,但是我不能让他继续不完美。我不想让你以后想起这场婚礼,就想到有人在这场婚礼当日血溅当场,成为你一辈子的阴影。”

至于他自己会不会掉下去这个问题,他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当然这话是不能对温兮瑶说的,“我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我好歹出身军人家庭,要是被爷爷一手训练大的,嗯,我的身手其实还不错。”

他的语气有些小得意,瞬间驱散了温兮瑶此时已经有些凝重的气氛,他温柔一笑,继续开口,“而且我还有真没漂亮的老婆,怎么舍得死呢。”

温兮瑶这次是真的噗嗤笑出了声,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沈君煜的眼神越发温柔,低声开口,“老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就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神了。”

说完,低头再次吻上了温兮瑶的唇,不同于刚才的温柔缱绻,这个吻带着霸道,却又不失温柔,温兮瑶的眼神渐渐迷离……

第二天一早,沈君煜和温兮瑶起床之后先回了一趟沈家,给几位长辈敬茶,随后就按原定的计划,和温兮瑶飞往了国外,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去了。

温家和沈家要状告杜楠绑架和故意伤害,杜母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进监狱,想尽了各种办法,但这里到底是京城,是沈家的地盘,先不说沈清澜原本就可以代表沈家,她的背后还站着傅衡逸呢,有了这三家的关系在这里面,想要将杜楠捞出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而且有了傅衡逸在暗地里推动,杜楠的案件进度很快,可是就在开庭的前一天,意外发生了,杜家向法庭提交了一份精神状态鉴定,证明杜楠其实一直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婚礼当日的那些行为也是因为精神出现了异常而做下的,根本不应该负法律责任。

而就在审理当天,安妮也出庭作证,证明当天的杜楠确实表现的不太正常。

坐在旁听席上的沈清澜见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很冷,从法院里出来,一路上都冷着一张脸,开车的是金恩熙,见到她这样,忍不住开口说道,“安,要不要我去解决了杜楠。”要是法律无法制裁他,那么她是不介意帮一把的。

沈清澜摇头,“不用,他不是说自己是精神病人吗,那很好,精神病人就该去精神病人该呆的地方。”杜楠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对于沈清澜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金恩熙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娃娃脸上笑得邪肆,“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帮他找个舒服又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