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商城内，可是有数以百计的恐怖份子。人人都全副武装。小丑就算有三头六臂又如何？

他不可能逃出生天。

更不可能对抗这群气焰嚣张的恐怖份子。

“你终于来了。”程木居高临下俯视着小丑。“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害怕而逃避。”

“现在全世界都能看到这里的一切。”小丑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似乎并不想与程木闲扯淡。“你说过。我来了，你就释放五百名人质。”

“当然。”程木虽然强壮，却并不出众的脸庞上掠过一抹从容之色。“我说放人，就一定会放。”

程木把玩着手中的枪械，很快走到了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面前。

那少女吓得满脸死灰。差点因为精神压力太大而当场晕厥过去。

“别害怕。你很快就能获得自由了。”程木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然后，他抬手指了指唐欢：“过去打他一拳，或者踢他一脚。我立刻放你走。”

此言一出。

那少女当场就蒙住了。

无缘无故去打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她的家教不允许她这么做。

可此时此刻，生命才是第一位。

如果不打，她极有可能像之前的人质那样。被当场枪杀。

那十具尸体对现场人质的灵魂冲击，是无法舒缓的，更令他们的神经随时处于崩溃边缘。

“去吧。为你的生存而战。”程木将少女推出人群。脸庞上，却浮现恶毒的冷笑。

逞英雄？

你要当英雄吗？

你知道当英雄，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少女被推了个踉跄。

她浑身发抖，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

她如履薄冰地走向唐欢。

可她同样知道，这里的一切，都被外人所关注着。

如果她真的殴打了小丑。将来还如何面对这全新的人生。哪怕生命还在，灵魂，将何处安放？

她望向小丑。

虽然看不见小丑的样子。却能那面具之下的漆黑双眸中，看到了令人温暖的鼓励之色。

小丑抬手向她示意。让她走近自己。

“这恐怖份子太他妈过分了！”

网络上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些直播视频上，甚至可以直接互动。

一条条弹幕咒骂着卑劣的程木。

而更多理性的网友，却在此时此刻，陷入了更大的沉思。

该不该打？

打一拳，踢一脚，就能离开这地狱般的困境？

而这一拳一脚，能打死小丑吗？

显然是不能的。

网络上很快发起了讨论，甚至出现了投票。

该打和不该打的投票，在短短三分钟内，竟然高达一亿！

也就是说，光是网络上，就有超过一亿网友关注着这次恐怖事件。其影响力之大，波及范围之广。令人震惊。

大多数投了不该打。

这大概也是一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下意识的反应。

凭什么打小丑？

小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就是为了解救五百名人质么？

可反过来——这群人质为了获得新生。竟要群殴小丑？

多么丑陋的人性！

他是英雄。却在这一刻，成了普通人生存的垫脚石。

荒诞极了。

可笑极了。

仿佛一场黑色幽默，令无数人内心发颤。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激烈探讨时。

少女终于来到了小丑面前。

然后，就在少女满脸迷茫，不知所措时。小丑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打我。然后离开。”

他主动提出了要求！

他要少女打自己！

然后离开这可怕的炼狱！

“我——”少女嘴唇发抖，颤声道。“我凭什么打你？”

这一句反问。令现场人质，观看这场恐怖袭击的网络大众，集体沉默起来。

我凭什么打你？

你们凭什么打小丑？

为了生存。连道德，连羞耻，连人性都不要了么？

生命诚可贵。

可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么？

“凭我扛打。”小丑那沙哑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宽慰的笑意。

小丑举起少女娇嫩的手。用鼓励的口吻说道：“动手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打我的脸。我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