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为——他隐隐猜到，也许他的父母，也不存在了。

否则，他们有什么道理扔下自己？

“我只知道你的母亲是病故的。”秦素缓缓说道。“她曾是燕大学识渊博的大教授。桃李满天下。和你父亲，更是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那——他呢？”唐欢张了张嘴，遍体大汗。

爷爷死了。

母亲也病逝了。

唐欢忽然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来燕京？

为什么要赴这个饭局？

如果有后悔药吃，他一定不会来燕京。也不会参加这个饭局。

他宁愿继续当孤儿，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光棍。

还没有得到，就彻底失去的滋味。太难受了。

“不知道。”秦素摇摇头。

不知道？

“什么意思。”唐欢皱眉。

他是谁？

是唐欢的父亲。

爷爷死了。母亲病逝。那么剩下的，就是唐欢的父亲了。

他呢？

是死是活？

“你母亲病故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秦素缓缓说道。“我曾听人说，他在美国出现过。又有人说在非洲见过他。”

秦素轻轻摇头。脸上掠过一抹古怪之色：“谁知道呢？三十年前，他就特立独行。怪的很。”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活着？”唐欢追问道。

心情忽然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至少，还有个活口。

“更多人说，他已经死了。”秦素忽然话锋一转。

有人说在美国见过他。

有人说在非洲见过他。

但更多人，甚至是九成以上的人。说他已经死了。

有人说见过他的尸体。说得言辞凿凿，仿佛就在当场。甚至就是他所杀。

但这一切，都是秘闻。没人知道真假。

而更多人，也已经不再关心这一切。

唐欢父亲的离奇失踪，令原本盛极一时的唐家从此陨落。因为没了主心骨，甚至没了一个合格的运营者。

唐家倾覆了。从此除名。

三十年新老更替。哪怕那些还在努力维系的老牌家族，也有日薄西山的迹象。何况三十年来无人问津的唐家？

连唐欢这个唯一的唐家后人，也是最近才出现的。也在靠自己的努力，默默奋斗着。

唐家？

已经是老黄历了。

吐出一口浊气，唐欢又灌了一大口的烈酒。烧刀子入喉，很快蔓延到了肠胃。浑身暖洋洋的，还有些燥热。

唐欢续上一支烟，表情有些复杂道：“这种感觉并不好。”

“哪儿不好？”秦素抿唇问道。

美丽的脸庞上，有些迟疑，有些犹豫。

这并不符合秦家姑姑素来的作风。

但这一次，却关系到她个人的大事儿。一段存在了接近三十年的约定。

秦家姑姑没打算违约。

可要她兑现承诺？

那可不是她的承诺。

“哪儿都不好。”唐欢摇摇头。忽然半开玩笑道。“我本来想靠自己的努力，成为富一代。现在看来，我将来哪怕拥有再高的成就，也只能是富三代了。”

爷爷是改革开放的第二设计师。母亲是学识渊博的大学士。不仅是书香门第，更是豪门望族。

打死唐欢，也想不到自己拥有如此恐怖的家世。

但很可惜，唐家在唐欢的世界里，连昙花一现都算不上。他刚刚降落在这个世界上，唐家就不复存在了。

“还不如是个孤儿。”唐欢嘟囔了一声。生无可恋。

秦素没表态。

只是娴静地喝了两口酒，平淡道：“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的确，不会影响你正在做的任何事。你权当听故事就行。”

唐欢点头。随即忽然来了兴致：“唐婉儿说，你有事儿没跟我说？是什么？”

秦家姑姑所说的这一切，只要唐欢想知道，相信唐婉儿不会卖关子。而且会说的更细致。包括唐家当年是何等的风光辉煌。

所以，唐欢有理由相信，唐婉儿所说并非这些。而是另有其实。

“你想知道？”秦素并没藏着掖着。却仍是问了唐欢一声。

“想知道。”唐欢点头。

“知道了。就没有退路了。”秦素深深看了唐欢一眼。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秦素提起酒壶，灌了一大口。贼猛。

好奇心害死猫。

欢哥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这世道还有什么能让欢哥望而退步？

“不用考虑。”唐欢摇头。

秦素闻言，微微抬眸。

那温润的红唇微微张开，直勾勾地凝视唐欢：“你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