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几人,竟真的坐在这喝酒听曲。
花魁不愧是能在这曲江十二色里夺得头筹的,一首《越人歌》被她弹得幽回缠绵。
江蓠也品了一点这的女儿酒。
酒意甘醇,可再细品,又似带了点涩意。
那边两人在谈话,从诗词歌赋谈到京中事宜,郡王殿下的话多,沈朝玉的话少些,时常是郡王殿下几句,沈朝玉回淡淡的一句,但这一句,也极有见地。
江蓠已经见花魁红着脸看了他几回。
沈朝玉就坐在对面的桌案,她也能看得分明。
他今日似是认真打扮了一番,银冠玉带,执一琉璃盏,一只手搭在桌案,姿态狂逸,慢慢啜饮。
偶尔目光落过来,江蓠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莲翀还是自己,只得转过头去,静静听曲江池外传来的动静,想自己怎么来这一趟究竟是为何,想褚姐姐看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又该挑什么时机回去…
大约是喝得多了,莲翀起身,有礼地问旁边的侍婢哪里有净室,侍婢说领他去。
等那道紫色身影消失在眼帘,江蓠才收回视线,突听对面一道清脆的杯盏磕到桌面的声音,抬头,却见沈朝玉转头,对案边的花魁开口:“去门口弹。”
花魁娘子应了声是,果真抱着琵琶去门口。
“相见欢。”
沈朝玉道。
一曲《相见欢》在舫内响起,节奏明快,声如锃鸣,热闹得似能盖住一切声响。
厢房内凭空出现一道黑色身影,那身影半跪下去:“属下在”。
等再醒来时,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后,马车动了。
到了岸上,旁边便嘚嘚行来一辆马车,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将马鞭丢给廖青。
江蓠看看那侍卫,又看看坐回原位的沈朝玉,他远远望着她,这时眼睛没了酒意,清澈如溪底的黑曜石。
那花魁莫非是饵?
可万一是呢,他如何能确定凶手一定会对花魁下手…
“好,廖青,麻烦你替我在附近找一找褚莲音,褚府的大小姐,找到她后告诉她,我已经先行回去了。”
她颔了颔首,出门踏上甲板、在即将上岸时,忍不住往回望了一眼。
她被褚姐姐带到了这选花魁的曲江池边,花了一两银投了一支青签,之后遇到莲翀郡王和三皇子殿下,花魁被票选出来,她与褚姐姐三皇子殿下失散,而后,郡王殿下问她要不要看花魁娘子,他们便上了画坊,却没想到遇到沈朝玉,而后进了舫内与沈朝玉饮酒。中途郡王殿下去净室,沈朝玉就将她送了出来……
--她被绑了。
她想,他与沈朝玉是朋友,沈朝玉自然会转告他的。
江蓠还没反应过来,那叫廖青的黑衣侍卫便已经走到她面前,半躬着身道:“江小姐,请。”
江蓠迷迷糊糊地能感觉到身体在晃,像是在一条船上,隐隐能听到水声。
江蓠这才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从沈朝玉叫她离开起便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
褚姐姐却说“那凶手不过是个胆小的混混,否则怎会专挑烟花之地的女子下手,你看官家小姐他敢不敢碰”…
就在这时,马车突的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