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衙役收到眼色,也端起茶杯。
喝了一口后,就是瞬间明了。
同时放下心来,如果潘文长家里真的穷困,那么此次还真不一定就能捞到丰厚的油水。
彭喜一直半闭着眼睛,莫测高深。
他身上官威太重,老妇人轻易不敢主动与之说话。
小丫头一路跑到县衙这边,四下找人打问,好半天,才寻到潘文长。
潘文长正坐在桌前,记录账本,看到小丫头寻来,脸立即就是拉下来肃然问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家,家里来了客人……”小丫头似乎很是畏惧潘文长,所以低下头怯怯的小声答道。
“什么客人?不能等老夫回家再见么?”潘文长一声冷哼,说罢就要将小丫头赶走。
小丫头赶紧开口解释,“七个人,有六个差役,还有一个官员,说是功曹主事姓彭……”
“什么?”
潘文长吃了一惊,蓦然站起身,“你没有骗我?”
在灵通县就职这么多年,潘文长自然知道望沙郡功曹主事正是彭喜。
“女……哪敢。”小丫头重又垂下脑袋。
潘文长不敢再耽搁,生怕回去晚了怠慢了家中贵客,匆匆在县衙找来一个临时帮忙的记账先生,让其暂代自己的工作,然后也不唤一声小丫头,便是急急往家中赶去。
小丫头望着潘文长的背影,双眼中有孺慕,在原地呆愣了好半天,待回过神来,惊慌的追上去。
潘文长前脚离开县衙,后脚就有人通知给江龙知道。
江龙让何道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带上几个人盯着潘文长的家。
对于庞成安的心腹,江龙自然是要提防一二的。
潘文长到底是上了年纪,走到半路就被后边的小丫头赶上。
不过小丫头不敢追的太远,远远吊着。
等回到家,潘文长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衣衫后背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没有去先洗把脸,收拾一下,潘文长便是径直来到客厅,他一直以读书人自居,行事讲究礼仪,还喜欢卖弄文雅,不然家中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茶叶,他却不知道那些好茶,让得卫勇等人给误会了。
现在满脸的汗水,衣衫凌乱,直接见客会显得有失礼仪。
不过潘文长此时却是没有时间多想,要知道功曹主事乃是正六品的官职。
比县令还要高上两级!
而他这个教谕,则只是正八品的小吏。
“下官灵通县教谕潘文长,参见彭大人!”潘文长曾跟随着杨县令去过望沙城,遥遥见过几次彭喜,所以进入大厅,看到坐在上位的彭喜后,就是立即恭敬的弯腰见礼。
直到这时彭喜才睁开双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也不起身,遥遥的虚扶了一把,“请起。”
这个年代等级森严,如果是遇到三品以上的官员,那么下官参见时甚至要磕头行礼。
所以潘文长对于彭喜的态度不敢有丝毫不满。
反而因为彭喜脸上带笑,有些个受宠若惊。
卫勇等衙役自我介绍,互相认识,然后潘文长才落座。
虽然卫勇等人没有品阶,只是普通的衙役公差,但因为是在望沙城任职而且此次跟随彭喜一起来,所以潘文长对几人仍然是非常的客气。
寒暄了几句,潘文长让老妻退下,然后问及正事,“不知彭大人此次辛苦的来灵通县城,有何要事?若是下官能够帮的到忙,自然是绝无二话,必定全力以赴!”
彭喜闻言一笑,潘文长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
见彭喜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淡淡的在房间内四下扫视了一眼,卫勇立即明白过来,插言道:“彭大人刚刚来到县城,只是在驿站里换了身衣衫,还没有用饭呢。”
潘文长这把年纪不是白活的。
立即就是反应了过来,起身道:“县城内有一家山味楼,里边的酒菜颇有特色,还请彭大人赏光去品尝一二。”
“这个,本官初到,还没有谈及正事。”彭喜装腔作势。
几个衙役立即出声劝说。
“彭大人从望沙城来到此处,一路辛苦,吃桌酒席是应该的!”
在几个连番劝说之下,彭喜才是终于松了口。
潘文长取了钱,带着几人出门。
在院落中,遇到了那个瘦弱的小丫头。
小丫头不敢抬头,只是微抬眼皮瞄了潘文长一眼。
看到小丫头,潘文长不自觉的皱眉。
小丫头就是给吓到,连忙后退到一边去。
卫勇这时不解的问道:“这个小丫头是潘大人买的丫环?”
潘文长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个尴尬的回道:“此女乃老夫的独女。”
“啊?”卫勇佯装讶异,之前他看到老妇人时,见小女孩与潘文长的老妻长的有几分相似,就是已经能猜到,这个小丫头是潘文长的女儿,刚刚是故意那般问的,“原来是潘大人府上的千金!”
“什么千金不千金的,不过一个丫头而已。”潘文长脸露不屑。
此人重男轻女的非常厉害。
看到潘文长的表情,几个衙役,包抱彭喜都是纳闷。
难道这个丫头不是亲生的么?
不然潘文长为何会对其如此的厌恶?
他们却是不知道,之前几年潘文长家中穷困,不能按时领到俸禄,差点有将小丫头卖掉的打算。
如果不是老妻苦苦哀求,而且潘文长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小丫头早就不知道在谁家里了。
“那也是潘大人的丫头。”赵平家里有好几个儿子了,所以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希望儿女双全,非常的喜欢女孩,不由的出言插话道。
胡宝也是说,“是啊,既然是潘大人的女儿,自然也算是官家千金了。”
潘文长冷冷的扫了小丫头一眼。
他重男轻女,当年妻子怀了孩子,他一心想要个儿子。
家里有好吃好喝的,全都紧着给了妻子。
却不想生出个女儿来。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之后妻子一直没有再次怀上,潘文长对于女儿的厌恶便是越来越重。
小丫头偷偷抬眼,碰到父亲轻贱的眼神,脑袋深深的垂下去。
黑瘦的小脸上难掩失落。
她自小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便努力的做事,听话乖巧,希望有一天父亲能喜爱她。
但不管她多么卖力的干活,父亲对她的态度也是异常的冷淡。
她却是不知道,她诞生的那天,潘文长一直期盼着上门的客人祝贺家中弄璋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