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进来吃的饭?”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我们没敢说是谁,不过都看了一眼姓曹的那位纪律委员。只见他一下子站起来,说道:“是我!王强,在这种地方就不要摆谱了,都是犯人,谁怕谁呀?人家刚来你就欺负人家,小心他们站稳了脚跟,反过来欺负你。再说,你这是典型的违反纪律,都休息,你凭什么让他们干活?”
“曹金宝,你少他妈多管闲事,在这里我说了算!你管好你的纪律就行,我怎么安排是我的事。真是狗拿耗子。”
“你这就属于违反监规纪律,我就要管!”曹金宝一点也不示弱。
“我违反了哪款哪条了?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不准以强欺弱,不准体罚新犯,严厉打击牢头狱霸!你这就是牢头狱霸的作风。”
王强气的咽了口吐沫就走了。我和韩鹤都有点害怕,曹金宝就说:“别怕他,在这里也有说理的地方,队长来了可以告他。”
在教务处改造的犯人,都是在社会上有两把刷子的,有公务员,大部分是教师。劳改队注重对犯人的教育,在擦玻璃的时候,我看到有文化教研室、技术教研室、法制教育教研室,还有什么室没有记住。这些人大都有高学历,有文化,是最不好管理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斗了一番嘴,下午就没有让我和韩鹤再干什么,就跟他们一样,可以看电视、喝大茶、吹牛皮,甚至还可以玩扑克。我和韩鹤就坐在一个地方聊天。
晚上进了监室以后,分到了床铺,也分到了被子,还有跟他们一样的劳改服。床是上下两层的,我主动的选了上层,虽然上下不方便,但是却敞亮。
就这样,我算是正式的在这里开始了改造生活。不过,王强看我们两个不大顺眼。可能是因为曹金宝为我们打抱不平的原因,他有些气恼。不敢和曹金宝对着干,就把气撒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刚来,做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卑不亢,遵守监规纪律,谁也倒是奈何不了我们。
这天夜里,监室内一片混乱,原来曹金宝被内管队抓了,因为站在走廊里偷看东院的女犯,交给了严管队处理,据说要被关七天的禁闭。
露天坐在这里,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新奇,也因为不去别的地方了,心里放松了下来,大家就都相互打听着什么。对这里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还是有用处的。于是,那些“二进宫”就成了香饽饽。通过他们,知道了为什么没有警察看管着我们?他们就说进了里面,有一个内管队,全部是犯人组成。于是,我们看到了走来走去的一些穿灰色劳改服的人。这些人不能得罪,说找你的麻烦,太简单了,有时候你走姿不对,他们就可以教育你一番。
还说这个监狱分西院和东院,西院是男劳改犯,东院是女劳改犯,平时见不到女犯,只有在开大会或者是看电影的时候,才能坐在一起。这对于一些人来说,感到很兴奋。
后来,有的人就开始害困,也有想大小便的,可是,都硬憋着,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的。第二天听说有憋急了尿裤子里的。
天亮后,让我们都站起来,排队走进了一个小院,然后,点名分配着进了监室。我看到院子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叫入监队。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进入监狱后,必须经过的一个部门,要在这里学习一个月的时间,才被分配到各生产单位去劳动。要学习监规纪律,深刻地认罪悔改,还有劳动改造中的一些奖惩制度、减刑标准,还有就是学习法律知识。
很遗憾的是,我和韩鹤第一天,就被有急需用人的单位给叫走了。有的单位急需各样的人才,他们先看你的档案,然后问也不问,就把你带走。像一些有技术、有特长的人,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李圣皓在外是开门诊的,被狱内卫生队选走了,韩鹤因为有写作的特长,被教务处选走了。我也是被教务处选走的,一不会写,二不会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韩鹤分在了一起。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也时兴搭配。因为人才奇缺,而没有用处的又大有人在,生产一线也不愿意要我们这种年刑期的人,所以,每当有单位选人才的时候,必须要带上一个毫无特长的人。
我就是这样,因为韩鹤是个人才,沾他的光被搭配进入教务处的。
这天是个星期天,我们被带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到中午。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穿灰色劳改服,剃着光头,精瘦。他对我和韩鹤说:“把这里所有办公室的门窗擦一遍。”然后就走了。
他姓王,是劳改积极分子委员会的主任,简称积委会主任,整个教务处除了几个民警外,就是他说了算。
我们初来乍到,只能服从,于是,一刻也没有懈怠,爬上爬下认真的干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后,办公室基本擦个差不多了,就到大门口去擦。这里有个洗衣服的,他抬头问我们:“刚来的?”
我们说:“是。”
“谁让你们擦得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