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盛樑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湘妈妈倒是个机灵的。
“老侯爷,一会儿老夫人就该醒了,奴婢……”
宁盛樑接过罗管事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好半晌才慢悠悠地道:“几百年的野山参啊,那可是银子堆出来的好东西,喝下去能享什么样的后福,那就难说了。哦,你还急着回去伺候褚氏起身?嗤,醒了得有人伺候吃喝拉撒才是。”
吃喝拉撒?
参汤?
沈妈妈一下软倒,她的最大靠山,好像被参汤放倒了?
沈妈妈被彻底压垮了,也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只是怀疑,想来,依老侯爷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若老夫人再也站不起来,她还有什么奔头?
沈妈妈的眼模糊了。
年轻时候,伺候在褚氏身边的人,无论是大丫头还是年轻的媳妇子,都想着攀上侯爷这高枝成为半个主子。
再说,那时候的侯爷高大俊美,在战场上又英勇无敌,谁人不崇拜?
就是已去的孙小英,那眼睛也是总往侯爷身上瞄的。
她与孙小英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争,在侯爷跟前献殷勤,也是各种争,若同时递上一盏茶,谁的被接了,那就是谁得了侯爷的眼。
沈妈妈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将当日褚氏的作为说了一遍。
“老夫人实在恨太夫人给庶房撑腰,她才是侯府当家主母,她怎么对付庶房,太夫人都不该插手。”
“所以她就敢害了太夫人?那是她嫡亲的婆婆,是儿孙们嫡亲的长辈!”
“可,在老夫人心目中,不站在她一方的,就是她的敌人。”
宁盛樑忍不住愤怒,起身一脚将沈妈妈踹飞:“贱妇!还有什么,尽数招来,否则……哼!”
沈妈妈滑行了一段距离,趴在地上起不来,喉头一甜,吐出一口猩红。
早该想到,无论主子做什么,最后背锅的,都是做奴仆的。
沈妈妈这些年还算顺心如意。
伺候褚氏多年,在永定侯府她的地位堪比半个主子,比那几个隐形人一般的姨奶奶可还有脸。
当日,能与她斗一斗的,只有孙妈妈孙小英,不过可惜孙妈妈时运不济,早早地去阎王殿报到去了,新来的应妈妈虽然也在侯府伺候多年,哪里能跟她比?!
没人去她家看看,摆设吃食,与主子也差不多了。
原本以为,武阳事了,回到侯府,她的地位甚至超过庶房的主子们,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人撂翻在此!
她拼命蹬腿,喉间呜呜作响,双眼瞪得老大,罗管事……他怎么敢如此对她?!
又恼又恨,沈妈妈沈雁双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罗管事抱着两臂,冷笑:“这般年岁了,还如此大气性,啧啧,看不明白啊,就得吃亏,吃大亏!”
沈妈妈醒来,有些迷糊。
先前那一幕窜进脑子,她肯定做梦了。
四下打量,屋子里很是昏暗,已经不是议事厅。
摸摸嘴,最初堵塞的东西已经被取走,她坐起身,十分不解。
罗管事不会私自对付她,难道……
“想明白了?”
屋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说话声,一阵光亮晃花了她的眼,她不由抬手捂住,片刻,才放下手来。
离她不远的地方,端坐着一个一身阴冷的男子,正是宁盛樑。
此刻他正抚摸着腕上的佛珠,那是父亲戴了多年的佛珠,他相信,这佛珠应该有了一点佛性,还有父亲的一点挂牵。
“沈雁双,你跟随褚灵娇多年,她做过的事你大多参与了,现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说什么?
沈妈妈有些懵,但是她很明白,今日估计不能善了,很明显老侯爷计划已久。
“侯爷……老侯爷……奴婢一直忠心耿耿,伺候老夫人也是尽恪守本分,不曾做下什么逾矩的事啊,奴婢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宁盛樑冷笑,转头看了看罗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