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利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阴鹜,嘴角也依旧一如既往地微微上扬着,只是其面对的却并非尽在咫尺的卢龙县,而是回鹘牙帐的方向。
无论乌力罕也好,还是那利也好,似乎都并没有攻城的打算,虽说二人都并不善攻城,但与二人来时那般的汹汹之态比较起来,这样的平静着实让守军有些摸不着头脑。
乌力罕尚且佯攻几次做了做样子,而那利竟直接命全军就地扎营,似乎其根本就没有攻城的打算。
帅账之内,细嫩的羊肉在篝火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响声,油滴顺着木叉坠落而下,使火焰燃得更旺了许多,将那利及众将的脸庞罩上一层血红之色。
只见那利随手用刀片下一块羊肉,而后肆无忌惮地放入口中大快朵颐,酒香混杂着肉香弥漫于帅账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未饮便已先醉上了几分。
“启禀右贤王,大唐援军已到卢龙县!”正在此时,账外一名回鹘骑兵禀告道。
闻言之后,众将忙将刚刚端起的酒碗放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利。
而那利却似乎并不担心,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无妨,他不动我便不动!”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言。
那利眼角轻挑,顺势将手中的弯刀仍在地上,淡然笑道:“怎么?尔等对本王的决定有何不满?”
众将闻言忙道不敢,那利则紧接着说道:“此番联军攻唐,虽说是我族大汗的主意,我族也是精锐尽出,在攻盐城时又是我为先锋,其他三族不过是坐享渔利罢了,此番又让我等前来攻城!”
说着,只见那利起身走至账前一伸手将账帘掀起,指着远处说道:“诸位且看,此城之坚远胜井陉,当日葛逻攻打仅有三千守军的井陉尚且不可,如今面对这卢龙县城又如何去打?即便我们自唐军处剿来些攻城之物,但放眼军中根本无人能够熟练操作,匿舍朗明知如此却还命本王前来攻城,其居心何在?!”
众将闻言后脸上神情无不现出愤慨之色,此时只见一名回鹘武将疑惑地问道:“那不知右贤王准备如何?”
闻言之后,那利的脸上随即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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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那利便是当日井陉城外的那股藩贼?”严恒惊讶道。
“而今看来的确如此了!”高骈随即应道。
“不错!而且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李浈突然笑道。
“怎么?难道不出关了?”高骈追问。
李浈摇头笑道:“不,出关,只是此次我们的目标要变,此番出关只攻契丹、室韦!”
“回鹘牙帐紧邻室韦和介部,既然已攻室韦为何不攻回鹘?”高骈紧接着又问。
“呵呵,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利此番回去必另有所谋,所以回鹘这些残部根本不需我们动手便会有一场内乱!”李浈笑道。
“内乱?何以见得?”一直不曾说话的徐良问道。
李浈稍想了想后缓缓说道:“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乌介将那利一家灭门,若放在回鹘强盛时那利自然不敢生了二心,但如今回鹘衰微,乌介甚至需要室韦的庇佑才能有一处容身之地,而如今那利又手握兵权,于公于私他都不会放过乌介,若说他没有二心的话,怕是没人会相信!”
“可乌介不仅给了那利一个右贤王,而且还将自己手中的兵权一并交与他,难道乌介就想不到这些?”高骈满脸狐疑地问道。
“哈哈哈,乌介想得到,但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一则因为那利继承了葛逻的兵马,这二来么,我猜乌介身边定还有那利的帮手!”
闻言之后,刘合点了点头说道:“将军的意思是说,这那利想要做回鹘的可汗?”
不料李浈却是摆了摆手,道:“不,即便是那利有这个野心,却也没这个资格,虽然其手握兵权,但硖跌氏历来便是回鹘汗族一脉继承者,那利称汗名不正言不顺,必不能使人顺服,刘将军莫要忘了,在乌介的身边还有一个葛捻特勤,还有一个权相逸隐啜!”
众人闻言不禁恍然大悟,刘合忙道:“将军的意思是,那利要立葛捻为回鹘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