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来了!”王计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轻轻笑道。
说罢之后,四人不约而同自屋顶一跃而下,向着那辆柴车离去的方向紧紧跟了上去。
“什么时辰了?”李浈抬头看了看愈发漆黑的天空,喃喃问道。
“寅时过半了!”刘关答道。
李浈点了点头,道:“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差不多了!”
“王计、赵郎、刘三郎三人此前曾做过八年的斥候,对于这些事情自是轻车熟路,此番前去定然不会失手!”刘关不无得意地笑道。
对于自己这四个兄弟,刘关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正如他们四人对刘关的自信一样,这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尸山血海里培养出来的兄弟情义,寻常之人很难理解这种性命相托的感情,而也正因为彼此之间这种胜似手足之情的存在,使得五人之间有时仅仅一个微小的动作,甚至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便已能够明白对方的意图,从而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
而也是正因如此,李浈才格外器重刘关等五人,因为李浈觉得重义之人始终要比重利之人更可信一些,至少他们不会在自己身陷绝境的时候掉头就跑,而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种种也印证了李浈的这种感觉,无论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险,只要自己一回头便总会能看到刘关无兄弟的身影,不离不弃。
“是啊,所以我才让他们陪着哈里赤前去,此番事大,崔仲秀必然不会派等闲之辈前去抛尸灭迹,一旦不敌的话,我担心王计他们会拼死力战!”李浈不无担忧地说道。
刘关闻言后一滞,他自然明白王计等人的性子,所以李浈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旋即只见刘关便重又说道:“我等五人既然已追随了将军,为将军而死”
“不!”刘关还未说完,李浈当即摆了摆手打断道:“正因你们追随了我,所以我才更应该珍惜你们的命!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同样是命,在我看来并无不同,一样是肉体凡胎,一样经不起刀砍箭刺,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
砰砰砰——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道颇有节奏的叩门之声,声音很轻,但是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显得尤为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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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阿荣太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只得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而崔仲秀在听完之后却是沉默了片刻,脸上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但却让人无法揣测其心中所想。
“崔相请您为小人报仇啊”阿荣太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崔仲秀点了点头,而后缓缓说道:“你安心在此养伤便是,此仇老夫一定会替你报!”
阿荣太闻言后这才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此时只见崔仲秀转身缓步而出,待走到院内时不禁抬头看了看那片漆黑的夜空,片刻之后,只见其转而对身后总管说道:“此人,不能留!”
总管闻言后心领神会,当即应道:“小的知道了!”说罢之后转身便要走,但却又被崔仲秀叫住。
“手脚干净些,万万不可被人发现!”崔仲秀轻捻青须,目如鹰隼。
总管点了点头,而后带着两名侍卫重新走进了阿荣太的屋子。
漆黑的夜让人不安,而不安,又使得这夜变得更加漫长,都说位高则权重,有人十年寒窗、有人以财求位,也许当他们真正登上这所谓的高位之时方才知道,自己也许连个安稳觉都显得那么奢侈。
事已至此,崔仲秀已是睡意全无,此时此刻萦绕在其心头的唯有无尽的烦乱,当然,也仅仅是烦乱。
李浈与骨朵达的出现虽然令崔仲秀曾有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崔仲秀内心的这点恐惧便随着阿荣太的死而烟消云散。
不错,自己的确是骨朵达一门三十六条性命得主谋,但谁知道呢?单凭阿荣太的那张罪状?崔仲秀有足够的自信会说服大彝震并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即便李浈与骨朵达一口咬定自己,但此时阿荣太已死,或许连尸首都不会有人找到,他们拿什么去让大彝震信服?更何况骨朵达还是一名背叛国家的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