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言点头称诺,而后才引着严恒向院内深处走去。
绕过萧墙,是一条抄手游廊,进了垂花门后,便是正院,居中正对着的是四开的正房,两侧为东西耳房,院内两侧各有三盆松柏盆景,盆景之后便各是三间厢房。
“这些屋子都空着?”严恒随口问道。
“平日里倒是空着的,不过若是各营的兄弟们来了还是有些不够用的!”
“我们总共有多少人?”严恒又问。
“在籍的共有三千,不过长安城周围只有不到一百人,大多数兄弟都分散各道各州各县隐藏着身份,若有差事自有人通知他们!”
“在籍的?难不成还有不在籍的?”严恒有些不解。
“不错,新老更替之需,新来的须有三年的考校之期,考校期内自然不能入籍!本朝考校期内的新人共有六千人,不过最终能入我不良门的也仅有不到三百人,所以尽管每年咱们都在招募新人,但现如今也是有些青黄不接!”
严恒闻言点了点头,不良人直属天子管辖,所行之事也极为隐秘,接收新人自然要严格一些。
进入正房之后,二人将严恒引至上座,一名剑客接着说道:“正房之后还有一处小院,前任不良帅建了个院子,环境倒也算清净安逸,平日里您可以在罩房内歇息!”
“前任?可是萧叔?”
在此之前,李浈早已将萧良的身份告予严恒,所以严恒自然也知道一些。
“萧叔?”二人闻言微微一愣。
“呵呵,便是天下剑萧仲离,他是我一位兄弟的至亲之人,在江陵府时也曾多少指点过我些剑招!”
严恒笑道,显然后面这句话多少有些水分,以萧良的脾性怎么可能随便指点别人,便是李浈也只学了一式剑法而已。
但严恒此言却让二人为之一愣,萧仲离这个名字对于所有不良人而言仿若传说,既是传说中的人物,那么便是等闲之辈无缘得见的,而现在严恒竟以萧叔相称,显然二人关系非同小可,至于其口中那个“兄弟”,便更非常人。
“属下敢问您的那位兄弟是”
崇仁坊于大明宫之东,与其遥相对应的便是布政坊。
马元贽居于崇仁坊,而仇士良便居于布政坊。
似乎是上天的有意安排,站在大唐帝国权势顶峰的两大权宦,就这么分隔东西,也预示着两人之间的战场就在这夹缝中的大明宫之内。
仇士良的确病了,但他的病却从来都不在身体。
而是在心。
仇府之内,那个躺在病榻之上的老人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但他却从未忘记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躺在这里已经半年了。
卧榻半年,让仇士良看上去真如病重,只当在夜深人静之时,仇士良才会从榻上坐起,而后在房内稍稍活动一下筋骨,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他未因久卧而沾染恶疾。
毕竟对于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来说,久卧于榻绝不是一件好事,尽管自己如今是“带病”之身,但却不想真的就这么病了。
不过今日的仇士良却起得早了些,天色尚明便已披衣着履,甚至坐在书案前拿起了自己依旧半年不曾碰过得竹笔。
王宗实一案使得仇士良不得不冒着暴露的危险而有所行动,尽管他知道救出王宗实的几率小得可怜,但他依旧需要做些什么。
事已至此,王宗实的生死或许已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绝不能徒做了他人嫁衣。
所以,仇士良决定反击。
善和坊,位于朱雀大街西侧,毗邻太平坊,其对面便是大明宫,而宫墙之内便是鸿胪寺,素为达官显贵居住之所,仅本朝之中便有三位宰辅居住其内,足可见其位置之优越。
不过严恒对此却并不为然。
“居然没想到,这里竟如此寒酸!”
严恒望着坊内东南侧的一处院落感叹道,脸上写满了失望。
今日是严恒这位史上最年轻的不良帅第一次上任的日子,因不良帅官不入品,所以严恒并没有什么制式官服,甚至除了李忱御赐的那枚白玉帅符之外,连个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