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冲左右喝道:“此等反贼欲挟持陛下,将其就地格杀!”
“杀!”
周遭禁军齐喝一声,而后右臂张弦欲弛。
“慢!”
而就在箭发之时,却听得传来一声轻喝。
正是马元贽。
只见马元贽端坐马上位于仇士良身后,抬起双臂向下压了压,同时笑道:“且慢且慢!”
仇士良闻言转身冲马元贽冷声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要为这些逆贼说话么?”
马元贽随即笑道:“仇公稍安勿躁,他们不过职责在此罢了,若真杀了他们,到了陛下那里也不好交待,况且”
“如何?”仇士良黑着脸问。
马元贽随即向仇士良附耳低声说道:“况且若在这里动武,难免会落人口舌,岂不是凭白让那些酸腐文官们抓住了把柄?”
“那又如何?!咱家还怕了他们不成?”仇士良怒道。
“哎仇公莫忘了,这些文官手中握着的那支笔,若真的在史书中写上什么有辱仇公威名的东西,想必”马元贽没有说完,但仇士良却明白了。
仇士良年事已高,手中的权利早已到了无以复加之地,此时此刻他最在乎的不过是一个好归宿和一个好名声。
若不是看出李忱在有意削弱自己的实力,仇士良也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走这一步险棋。
仇士良终究不再年轻,若非被逼上了绝路,谁又愿意如此?
年轻时候的仇士良不在乎名声这种身外之物,他要的是权利、是独断朝纲,因为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杀人,去杀掉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人。
但现在,仇士良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后事去谋划。
另立新君是其一,名垂青史是其二。
玄都观。
清尘道长的笑似乎永远都那么自信,即便此时观外已被那些人团团围住,也依旧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丝毫不安。
“你真的不准备出手?”
暗处站着一个人,红衣,似血。
“外面不是还有杞王的人守着么?还远远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清尘道长幽幽笑道。
“你就那么确定那些乌合之众会乖乖听话?”
“之前不确定,但当他们看到杞王出现之后便能确定了!”
“你让杞王现身便是此意?”那人问道,声音很冷。
“不然呢?”清尘大笑,“待他们杀得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人之利岂不是更简单些?”
那人稍稍沉默,而后问道:“你觉得那些是什么人?”
“呵呵,有本事跟踪贫道而不被发现的,除了那些人之外还能有谁呢?!”清尘道长轻笑,脸上却是带着些鄙夷。“不过,他们的本事也仅限于此了!”
“是仇士良的授意?”
清尘道长摇了摇头,却未说话。
“难道你不关心究竟是谁泄露了杞王行踪的么?”红衣人自暗处走至灯前,轮廓也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年逾花甲,很瘦,一条纵贯前额的伤疤尤为显眼,刀疤是红色的,与其手中那把刀一样的红色。
而其身上的那袭红衣,竟是一件袈裟。
只是这一僧一道,探讨的却并非道法佛言,而是那些最不可告人的蝇营狗苟和本该远离的权欲谋利。
“那又怎样?都到了这个时候,想必马中尉已经出发了!只待陈兵御前,大事既成!”清尘道长笑道。
“仇士良呢?”红袍老僧问道。
清尘道长抬眼看了老僧一眼,淡然说道:“看来血和尚也不像江湖中传闻的那般冷傲不逊,至少对这些世俗事倒是关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