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看着前厅灯火辉煌的方向,低沉,“我知道了。”
春霜看了看旁边的朱瑾,最终低首端着食盘向屋里走去。
凉亭上高挂的灯笼烛火昏黄,照在天锦白皙绝世的容颜上,打出温和的阴影。天锦眉宇轻敛,神色在光影里晦暗不定。
“盯着前厅,别出什么事。”
“是。”朱瑾接令后迅速退下。
天锦看着朱瑾离去的背影心绪不宁。
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现。但她就是有一种感觉,阿裕似乎并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去利用刘劳之,他似乎有着更加阴鸷的方法。
天色已晚,征东将军府长灯高挂,微风吹着灯笼轻轻晃动。
大厅里,酒席已备。周围放了密集的烛台,还有新鲜的盆栽,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不同与屋内的灯火辉煌,屋外除了走廊的一排点着灯火,其他地方都显得暗沉阴鸷。整个院子里都透着一股阴森肃杀的气息。
屋里上坐的人重重吐了口气。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唯有一人没有来,那就是今晚至关重要的人物,相国桓玄。
他不来,在坐的也不过是家里人,干坐着大眼瞪小眼有什么用。
刘劳之盯着门外依旧毫无动静的样子,不耐烦的冷哼,“这个桓玄,还摆上谱了。”
参军刘袭坐在他的身旁,笑脸相迎,“相国操劳国事,自然会忙不过来。主公先喝点酒,再等等吧。”
刘劳之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愤懑道,“还操劳国事,王氏能安排什么好事给他操劳。”
“正是因为没好事,才忙不过来啊。”刘袭连忙拿过酒壶,又给主公满身。桌对面的几个悍将紧盯着酒壶,然后又像逃避一样撇过了眼。
“也是。”一想到桓玄被王氏的人为难,刘劳之不由得笑出了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放下后伸头看了看外面,问,“敬宣怎么还没回来?”
算着交替的时间和路程,他再慢也该到家了。
参军恭敬回答道,“听说是守城那边有点事,抓了几个反贼,可能耽搁了点时间。”
刘劳之听了也没在意,这乱世里反贼就像蝼蚁一样多,各种来路。但他们也大多像蝼蚁一样,随手一捏便死了。
刘劳之又盘算了一下今晚的事,突然道,“算了,你派人到路上截住他,让他别回来了,暂在外守着。”
刘裕热情招呼着,刘敬宣有些犹豫,父亲特地请人招他回去,具体事情要当面说。看这天色,不算早了,也不知父亲有什么事要当面交代。
刘裕不放弃的再次邀请,“难得请一次,这么不给面子。过些日子你就该走了,我还有好些话给你说了。”
话?
会有什么话?
难道他是想交代什么事情,多半是跟桓玄内斗的事有关吧。而且既有心站了他这边,也该找个时机探探风头。
说不定会见到辛夷的口中的锦公主。
刘敬宣左右思绪着,最终在心里做了决定,客气道,“好,那就打扰太守大人了。”
刘裕坐在马上,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敬宣竟然察觉到太守对自己礼貌的笑意里,竟暗藏着几分无奈与悲伤。
太守府,锦园内。
辛夷站在灯火下,光影昏黄而柔和。相比于那些害羞待字闺中的女子,辛夷已经算不得妙龄了。她俊美的容颜里,藏满风霜雨雪,那都是她曾经受过的苦难。
今日她暗跟着刘敬宣回城里,中途刘敬宣被驸马接进了太守府。辛夷索性也亲自面见了天锦,将一系列事情转述给她。
“阿裕请了刘敬宣?”天锦放下茶水,若有所思,“无故请他做什么?”
“说是许久未见,闲来喝一杯。”辛夷只是如实汇报,一时间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依照之前的观点,他们还是想让刘劳之站到刘裕这边的。无论是喝酒也好,拉拢也好,都不算是坏事。
“是么。”天锦手指点了点桌沿,神色安然,“或许吧,以前攻打孙恩时,他们也曾一同并肩作战过,难免会有些情义。”
既然刘裕与刘劳之联手,那和刘敬宣走动走动也没什么不妥。天锦没有多想,辛夷更不会再多想。
“不过,今中午刘劳之特地派人向刘敬宣传话,让他守城结束后务必回去一趟,有事相商。”
刘敬宣守城不能每日归家,刘劳之一直与他书信不断,两人互换信息。但今晚之事刘劳之特地讲明要当面说,辛夷便留了个心眼。
或许是某个重要决定,或许是他们不甘摆弄要做些什么……
天锦眉头微微收紧,“有详说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