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怪异的童子终于在华世久和沈木兰的注视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喉咙处有一道伤口，这一道伤口让人很痛苦，又不会那么快死亡，因为这道伤口并不深。

杀他的人显然杀过很多人，他知道这伤口已经完全可以令这童子发不出声音，又不会很快死亡。

这岂不是一种最痛苦的死法？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童子的坚韧，这童子既然能从他身上咬掉绸缎，当人也能强忍痛苦发出声音。

最终这少年还是死了。

圣手神医活死人华世久蜡黄的脸仿佛变得更黄，但却是出奇的平静。

沈木兰看着他扶在椅子上的手，他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着，这无疑显示着他并不平静。

华世久开口道：“莫看这孩子长得不如其他人，但他却比其他人都要好很多。”

“他坚韧、能吃苦、聪明、机灵、懂分寸，知道感恩，老天确实是公平的，给了他丑陋的外表却也给了他那么多高贵的品格。”

“最重要的是他虽是个孤儿，他虽有点偏激，却并不仇视这个世界。”

“世界遗弃了他，他却没有放弃这个世界。”

“他本来比我更有可能成为神医的。”

沈木兰突然道：“所以你把你的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

“没错。”

“他年纪这么小，当然还没有全部学会。”

“没错，他甚至才学习了一年。”

“你又要出去为人看病，当然不能时时刻刻都指导他。”

“幸好他很自觉，已根本不用人督促。”

“所以你已经把你的毕生所学整理成册，交给了他？”

华世久的声音突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悲伤道：“没错，看来是我害了他。”

一个人若一剑被人刺破喉咙，即使他已知道用双手按压伤口没有任何效果，他还会忍不住去按压。

这是人的本能，一个人在无助、绝望的时候，本能就会占据上风，凭本能来行事。

那童子的双手没有按住自己喉咙处的伤口，这岂非很让人震惊。

他童子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紧紧地抓着……

对他来说，那里的东西或许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但是此时那里已没有东西。

沈木兰不仅暗暗感慨，这个童子不仅有高贵的品格，也比大多数人更有勇气，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沈木兰突然没来由的对着死去的童子一阵佩服。

华世久反复说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