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宫,静谧的像是一座坟墓,沉闷,抑郁,道道高墙林立,分割宫苑,像栅栏般围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
凉风习习,苏玉楼长衫磊落,徐徐行走在寂静的宫道中,一个年迈宦官紧紧跟随,亦步亦趋,落后半步。
举目望去,富丽堂皇的宫殿隐没于浓浓夜色,三两灯火点缀,半点生气也无。
苏玉楼见状,想起时下,心中感慨万千。
世间亿万众生,不知有多少人日思夜想,做梦都想入主此间,然纵使登临帝位,荣冠九五,九州四海归于一手,亦不过天地之囚,百年后,黄土裹身,身前种种付诸云烟,踏寻大道,不拘泥于一天一地,证得彼岸长生,方是大自在,大超脱。
一念及此,苏玉楼内心不禁生出“人间帝王,不过尔尔”的感觉。
哒哒哒
整齐的脚步声中,一队禁军巡游远去,苏玉楼开口笑道:“今日的情况似乎很严重啊,全城泰半兵马都出动镇暴,连皇宫禁军竟也调走了不少。”
年迈宦官神色谄媚,赔笑道:“谁说不是呢,自我入宫以来,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骚乱,无怪官家心急如焚,连夜召侯爷入宫,商议对策呢。”
苏玉楼颔首点了点头:“这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想要问问公公。”
年迈宦官白眉斜挑,出言道:“侯爷请说。”
苏玉楼抬首望天,瞳孔边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流彩金边,但见漆黑的夜空下血气翻涌,是谓杀意云集之兆,除此之外,还有各色烟岚如云似柱,虚实掺杂,大小各异,拔地参天,环绕着此处。
显而易见,他已深陷杀局之中。
过了许久,苏玉楼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请公公如实相告,今夜召我入宫,究竟是圣上的意思?还是蔡京的意思?”
年迈宦官握着浮尘的手微微一颤,诧异道:“侯爷何出此言?召侯爷入宫自然是官家的意思了,蔡太师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苏玉楼止下脚步,侧首静静的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一阵浸骨寒意蔓延全身,在苏玉楼的目光下,年老宦官顿时生出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强壮镇定的干笑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路途烦闷,侯爷拿老奴开玩笑,寻乐子来了。”
苏玉楼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公公不明白我的意思。”
年迈宦官摇头道:“老奴这次是真的有些糊涂了,不明白侯爷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