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笑,自然是高兴。”沈元希食指、中指微一用力,那枚玉简“咔嚓”一下化为点点齑粉,随风而散。他面上神情云淡风轻,眼神却冷了下去:“多做多错,他们忍耐不住,才有机会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邵珩听到这里,心情却忽然间沉重了起来。
虽然他家破人亡,才投入存微山中,但在宗门内的那些时光,哪怕是那些同门之间的龃龉争锋,现下回想起来也统统如天边雨过所露的虹桥一般,缤纷多姿、令人怀念。
清言师尊与他短暂的师徒情谊,给他带来的影响弥足深远。是师尊无论何等境地都能从容不变的风骨,给予了邵珩面对困境时继续隐忍等待反扑的力量。
“兄长打算如何做?”
沈元希掸去指尖粉尘说:“调虎离山用过了,如今也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了。”
忽然,沈元希语气一缓:“贤弟应当不知,关于你与清言师叔的事,我师尊与清宁师伯争执了数次。清宁师伯其实颇为刚烈,曾当众给几位我们怀疑过的师叔没脸,还当面顶撞了几次太律师叔祖。我师尊则本就是少言之人,无完全把握和十足的证据,便不会轻举妄动。但他们也都有自己的顾虑,还有其余诸如清阳等几位师叔,私底下也都有各自寻查线索……万望师弟你不要怪他们。”
“我自不会有所怨怼,只是……”邵珩摇了摇头,自嘲道:“若我死在外头,或者毫无作为,怕是除了兄长你和北斗他们几个之外,诸位师长大约也就私下道一声惋惜,便不会再追究下去了。”
沈元希微微握拳,心想就算清宁、清静与清言师叔感情不浅,但若邵珩当真就此杳无音信,而又无法探出真凶,加上不知为何太皓真人的缄默,可能当真就让一切掩埋了。
可他又想起清宁师伯闭关前与自己所说的话,还有师尊的言行,目中从黯然到坚定:“不会,绝不会如此。师弟,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清宁师伯与我师尊反复谋划了多少,甚至故意在旁人面前流露互相争锋之意,包括这次清宁师伯闭关,皆有他们一点一滴铺垫之功,为的就是让暗处之人认为有机可乘。今次,乃天时利我。”
沈元希顿了顿,目光发亮:“先得你安然消息
,后得慈云斋来信,只消你我深入谋划,必能拔除宗门毒瘤,安清言师叔九泉之灵。”
邵珩心中感动微微点头,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地说:“兄长,姜石这孩子来信,看似是叫你早些回去,但应当是告诫你返程之上有凶险。不过,我们一起上路,料想无碍,但也该快些动身,早些赶回存微山才是。”
“我之前就在想,也许我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沈元希自嘲一笑。
邵珩神情冷肃,眉宇浮起些许怒意。
“不过,若是你我同行,如何能示敌以弱?如何能引蛇出洞?还是为兄一人独行吧。”沈元希语气松快地说,仿佛这返程之中的层层杀机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