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暗室孤影

笑侠闯江湖 雪厷 1087 字 9个月前

当水岚玉正在繁华的大都市中,尽情撒欢享受着成长的快乐,而段无忧却在深山里,过着严苛至极的苦日子。但是,十五岁的段无忧,并未有丝毫抱怨,反而觉得这一切是他自己应该承受的,是一个男儿大丈夫必须经过的磨砺。

无忧自十来岁起,每日就要从山下挑三百桶水,从山上密林中砍三百担柴,如此沉重的工作,还必须要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完成。无忧在挨了三年的苦头后,现今终于能在两个时辰内,轻松做完这些事。

然而,做完这些事后,他还要接着一个下午读书写字,一个晚上在暗室里苦练云雷双剑的武功。无忧从能下地走路开始,几乎每天都要挑水,要砍柴,要拔剑,要练气,要读书,要写字,时日一久,他也习惯了这种艰苦的日子。

每日训练中,无忧最拼命的就是拔剑,不停的拔剑,以求接近那种如同电光火石的一霎那,那种飞星过眼的速度,那种快的令人来不及眨眼一闪。

在无忧母亲段夫人眼里,最完美的剑法,就是长剑一出鞘,即要取对方的性命,她认为自己的夫君段飞云,之所以会惨死在敌人手中,就是因为出剑没有达到这种速度,才无法一击制敌,反为敌人所害。

所以,段夫人严厉要求她的儿子,一定要练就这种快如闪电的速度,她严厉的近乎苛刻,甚至是近乎残酷。但无忧一点也没有怨恨自己的母亲,因为他早已牢记自己肩上的重任,就是为父亲及飞云山庄报仇雪恨,让仇敌血债血偿。

无忧每日都在漆黑一片的暗室中专心地苦练拔剑,专心地锻炼双目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任何细微的东西,专心地练习双耳能听清四周一丝丝蚊虫苍鹰的拍翅声。

这日下午,无忧正在屋中厅室内练字,不知何时,双耳忽地一动,双目一转,眼角已瞥到一只蟑螂正从橱柜下溜了出来。无忧面无表情,右手拿起一根竹筷,头也不转地,一挥手出去,那竹筷正好插进蟑螂的腹部,直直将它插在地上,动弹不得。

然后,无忧又继续练起字来,放佛从未发生过这回事,连看也没有回头看一下。

半晌后,屋外忽而有人吁了口气,缓缓步入屋内,几丝香气飘然而至,那人冲着无忧微笑道:“无忧,这些时日,你可真进步不少,就这样的身手,放眼武林中年轻一辈,也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无忧依旧面无表情,但还是语气恭敬地说道:“岚姨,我知道又是你故意放出蟑螂,悄悄躲在一旁,想看看我武功练到什么地步了。”

这位岚姨就是十五年前,在麻桑村后山草堆里,救走段夫人的红衣罗刹女,不过直到今天,她还是喜欢穿的一身红火,娇媚无比。

罗刹女掩口一笑,说道:“看样子,你若不是听出的呼吸声,恐怕也要送我一根竹筷了?”

无忧脸上现出几丝微红,忙回道:“这我哪敢了。”

这时,段夫人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帘后闪出,双眼冷冷地瞪着无忧,她的儿子。十多年来,她那高贵典雅的神韵,雍荣华贵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面颊变得又瘦又干,满头白发,一身戾气,眼中满是怨忿之色。

此刻的段夫人,丝毫不像眼前的红衣罗刹女,虽经过十数年,但岁月好似遗漏了罗刹女,一点也没有在她俏丽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让她依旧貌美动人,凤态犹存。

可是,段夫人早已忘了容颜之事,一丝也顾不上这档子事,之事专心在段无忧身上。段夫人瞪着无忧片刻,喝骂道:“我叫你练功是要你成器,是要你报仇雪恨,谁让你耍弄这些不入流的雕虫小技?”

无忧每次挨骂,皆是乖乖低头受着,从不敢回嘴辨白什么。但是段夫人依旧怒气难消,几步跨到无忧身前,伸手就是啪地给了无忧一巴掌,怒冲冲道:“你这不像话的畜生,给我练剑去,今晚不准吃饭,叫你记着你爹是怎么惨死的,咱们飞云山庄一个偌大的家业是怎么付之一炬的。”

无忧默默地挨打,默默地走出厅内,三两步转到漆黑冰冷的暗室里,从始至终,罗刹女未发一言,当瞥见无忧孤寂的背影时,脸上不知怎地露出几丝不忍之色。

暗室中,无忧知道母亲一旦发火,特别是提及家仇之时,整个人就接近疯狂,不仅又哭又吼,还会无情的责骂自己,毒打自己,然后处罚自己不准吃饭睡觉,整日整夜的、没完没了的练功。

这样的事情,几乎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好在无忧已经习惯了,身体也能支撑住整夜练剑,并且第二天挑水砍柴的事情仍旧可以完成。就这样,无忧没有一天敢停歇下来,因为假如他有一日懈怠,那段夫人绝对不会饶过他,段夫人从不会同情他,更不会宽容他。

是以,无忧自很小时候就知道,开口求人是没有希望的,惟有鞭策自己去达成目标,才是可行的唯一途经。

可是,无忧毕竟是段夫人的骨肉,是她所生所养,每当无忧因练功而受伤时,段夫人总会一边为无忧包扎伤口,一边泪眼涟涟地抱着无忧,痛哭道:“我苦命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为什么你要受这么多的苦?老天爷为什么待我们母子这般不公平?”

由此,无忧知道,并且坚信,母亲是爱他的,只是母亲身负灭门血仇,肩上的包袱太重,将她挤压成这种歇斯底里的脾气来,他理解自己的母亲。

父母给自己取名无忧,就是希望自己无忧无虑,可是自己从小一点也不快乐,无忧心头虽对母亲没有丝毫怨恨,却也在心中滋生起仇恨的种子。在无忧的内心里,自己和母亲受这么多的凄苦,完全是灭门仇敌造成的,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悄悄的将一腔怨恨尽数归咎于灭门仇敌,暗暗发誓,要把这些人一一诛灭杀尽,把母子二人所受的痛楚,百倍、千倍、万倍的加给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