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冯氏猝死

但随着曲氏的位份往上拔高,那些贱称就慢慢不见了,如今顶在曲氏头衔上的“太夫人”三个字,无不明晃晃地昭示着曲氏早已脱离了“妾室”,而成了与冯氏平起平坐的“夫人”,连见着冯氏,都不必再执妾礼。

如果南凉有“平妻”,那么曲氏如今的地位就是苏家的平妻。

老太太也曾无数次地宽慰自己,曲氏就算爬得再高,她也始终爬不出“太姨娘”的原始身份,只要自己一天不死,曲氏就永远为妾,但每次见着曲氏,老太太还是忍不住破功——对方纵然是妾,可她比自己年轻貌美,在老太爷眼里,曲氏就是那娇俏可人,聪慧得体的解语花,能让他到老到死都还念念不忘,就算嘴上不说,那心里头也是藏着掖着宝贝着,不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的。

苏老太太强咽下一口老血。

早二十年是不服曲氏的美貌,二十年后,不服曲氏的地位。她如此要强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权威?所以当下对着曲氏便怎么瞅怎么不顺眼。

“静瑶,既是我寿辰,你怎么还穿得这般素净?”终于抓到把柄,老太太岂能放过,曲氏穿的是石青月季通袖袄,周身上下没什么缀饰,颜色清爽素净,虽然看似没什么毛病,但老太太偏就觉得膈应,大喜的日子,曲氏这么穿,倒像是来奔丧的!

其实从入苏家大门的一天起,曲氏的穿着就没变过,她一直喜欢素净淡雅的着装,这也足以看出曲氏的貌美是天生丽质,即便不用浓妆艳抹,锦衣华服,她也能凭借骨子里的气质和顶尖的皮相征服老太爷。

只不过,在老太太这一档子人的眼里,貌美就成了罪过,还是不可饶恕的那种。

曲氏早已不是当年才入府那个任人欺凌的怯生生小丫头了,经历过家道中落和夫君在月子里强要等种种不堪的她应付起苏老太太来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老太太,这是宫里赐下来的燕云锦,听说太后娘娘最喜欢这个颜色,去年国库里仅存了五匹,三匹送去尚服局给太后娘娘裁衣裳了,剩下的两匹,因老九出征凯旋归来,圣上龙心大悦,便赐给了他,我这衣裳,是专程为了老太太的寿宴而做的,之前没穿过,您要是觉得不喜欢,我这就回去换。”

这话说得慢条斯理,却每一字每一句都将苏老太太堵到了死胡同里。

首先,这是太后娘娘喜欢的料子和花色,谁还敢说不满意?便真是丧服,你也得陪着笑脸说好看。

其二,人这是专程为你寿宴做的,可见费了不少功夫,你当众说不喜欢,逼着人回去换了,胸襟有多狭隘,外人一眼就看透。

旁边的世家夫人们悄悄议论起来。

“静瑶太夫人好福气,生得个如此有本事的儿子,竟然能与太后娘娘用同一种花色的料子,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可不是么,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这静瑶太夫人啊,一看就是雍容华贵的大家主母,要不怎么能调教出国公爷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来。”

“庶子不都是寄养在嫡母名下的么?怎么全成静瑶太夫人的功劳了?”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听闻国公爷小时候啊,吃不饱穿不暖,常常被打被骂饱受欺凌呢,要真是养在嫡母名下的,能过成这样么?”

……

世家大族的这些夫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她们本就是依着国公爷的面子而来,如今苏老太太都欺负到静瑶太夫人头上去了,自然有的是人看不惯,所以不用云初微和曲氏开口,众诰命夫人的口水就已经让苏老太太的脸黑成锅底。

尤其是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子”,苏老太太听得胸腹内气血翻涌,怒火中烧。

这分明是变相讽刺她教了个好儿子老四。

老四是她亲生的嫡子,不久前才因为贪污受贿被贬了官,当时弄得人尽皆知。

虽然朝堂之上没多少手脚干净的官,但不闹开的时候,人人都是两袖清风的“好官”,他们总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然后不断找借口宽恕自己,所以即便私下贪污受贿的人不少,他们也从不会反省到自己头上去,反而会给予被曝光的同僚大肆的打压和弹劾,似乎只有这么做,他们的心理才能平衡些。

在座的世家夫人,谁敢站出来拍着胸脯保证他们背后的那些大人个个干净无尘?不过是老四运气不好被上头抓住了证据而已,昔日鼎盛的苏家主脉就变成了人人都能踩的尘泥。

苏老太太越想越气,脸色愈发难看,可这么多人在场,她如果真的憋不住说出几句难听的话,马上就能成为这些贵夫人眼中的“妒妇”。

苏老太太很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无奈云初微和曲氏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丝毫没有要出来说句话的意思。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这时,厨房的刘婆子提着食盒进来,见到众人都在,本想退回去,却又不得不留下打招呼。

“老奴见过诸位夫人。”

众夫人交头接耳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望向门外。

那婆子是每天来给苏老太太送牛乳燕窝的,苏老太太见到她,宛如见到了救星,咳嗽道:“静瑶,老九媳妇,宴席马上就开始了,你二人速速将诸位夫人带去席上。”

云初微含笑应声,“是。”又转身看向众人,“诸位夫人,请跟我来。”

贵妇人们相继往门外走。

云初微经过刘婆子身边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婆子神情有些不对劲,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云初微心中已经有了数,索性不再逗留,带着众人往席面上走去。

刘婆子拎着食盒进了屋,老太太依旧黑沉着脸,堵在胸口的那团怒气让她整张面孔都扭曲起来。

“老太太,这是您的牛乳燕窝。”刘婆子恭敬道。

苏老太太皱眉,“早上不是让人去厨房说了,今儿要摆宴,不用煮牛乳燕窝了么?”

被世家夫人们瞧不起也就算了,还连下人都开始不听话,一个个真当她是死人么?

刘婆子忙道:“老太太,其实是这样的,这碗牛乳燕窝本是给五少夫人煮的,谁料老太太安排过去伺候的婆子顺嘴说起了这边的情况,五少夫人听说了老太太的处境,这才让老奴以送牛乳燕窝为借口来解了僵局。”

苏老太太抓住了重点,“所以这牛乳燕窝是云静姝让你特意送过来的?”

“是。”刘婆子道。

总算那个女人还做了件人该做的事。

苏老太太气消了些,让刘婆子把牛乳燕窝打开,吃完了一整盅。

刘婆子收拾了桌子离开后,钱妈妈进来,“老太太,宾客差不多都齐了,咱是否跟着入席?”

苏老太太“嗯”一声,在钱妈妈的带领下来到席面上。

小辈们见着她,纷纷起身行礼,“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话听得苏老太太很受用,马上露出笑容来,客气地与宾客打了声招呼以后在主位上坐了。

寿星落座,宴席开。

一盘盘山珍海味渐次上桌,菜色都挺新颖,宾客们都露出了惊奇的目光。

云初微暗道,小孙氏这个掌管中馈的少夫人的确尽心尽力,哪怕苏家地位已大不如从前,在老太太寿宴这件事上,她还是费了不少心思,也难怪老太太会如此放心把苏家这么大的内宅庶务交给她一个人打理。

云初微瞄了老太太的方向一眼,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满了酒,然后站起来,对着苏老太太微微一笑,“母亲大寿,我这个做儿媳的理应敬您一杯,祝母亲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云初微嫁入苏家以来,很少有称呼苏老太太为“母亲”的时候,苏老太太也不知道她是碍于今天的特殊场合还是别的什么改了口,不过么,这种自己才是主角儿的场合,人家都站起来敬酒了,自己断然没有无视的道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自己要是不回一个,显得太没礼数。

“钱妈妈,斟酒。”老太太吩咐一旁的人。

钱妈妈面露惊色,“老太太,上回您病倒的时候,大夫就嘱咐过不能饮酒的。”

“不过一杯而已,无妨。”苏老太太就是看不惯云初微眼底的那股子傲气,所以打算和她杠上了,哪怕旁人来敬酒她都能以茶代,唯独云初微,不行。

旁人或许不懂苏老太太的固执,但她自己却是再明白不过的,云初微身上,有她年轻时候的影子。

倔强,要强,不服输,年轻,有干劲。

身为丞相之女的冯氏还在闺阁中时就很有自己的个性,但最终,还是败给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爹榜下捉婿,将她许配给了当年的新科进士,一甲榜眼苏正诚,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夫君是存有幻想的,幻想他能善待自己,宠着也好,疼着也罢,只要别让她受委屈,那么后院有多少妾室,她都可以当做是摆设。

然而,事与愿违。

她的夫君会娶她是因为想借着她爹往上爬,而并非真对她有意。

可那时候还年轻,她有用不完的自信。

她自信自己的皮相高过杨姨娘,果然,老太爷玩儿了几天就把这位晾在一边。

她自信自己的脑袋瓜比谢姨娘聪明,所以,不过短短半月,专司以色侍人的谢姨娘失宠了。

她自信自己的“贤良大度”能逼退朱姨娘,最后,这位被她一个反间计弄得遭尽了老太爷厌恶。

然而她所有的自信,在见到曲氏进府的那一天,被狠狠碾成了齑粉,风一吹,就全部散了。

美貌与智慧并存,不娇柔,不造作,礼数周全不拿乔,这就是曲姨娘,老太爷爱了一辈子的解语花。

不管是笑得牡丹失色的曲萝还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曲萝,冯氏从来就没在老太爷眼中看到任何一丝厌恶和不耐,那双眸子里,满满的全是宠溺。

整个后院的妾室,得宠时间超过三月的,曲氏还是头一位,甚至直到她临盆,老太爷对她的兴致都还丝毫未减,可谓是盛宠不衰。

冯氏不信,她不服,所以借力打力,借着常姨娘的手亲自把中了合欢散的老太爷送到曲氏的丁香园。

曲氏中了招,落下一辈子的病根,老太爷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丁香园。

冯氏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推断没错,老太爷对这些年轻的妾室,不过是抱着一颗玩玩的心态而已。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老太爷只是为了变相保护曲氏才会选择刻意疏远她。

多年后的今天,当冯氏怀揣着这个真相,再次面对依旧貌美的曲氏,心头说不出的堵。

她曾经不信命,最后却被命运一次次打趴在阴沟里,所以她觉得,但凡性格倔强要强的姑娘,最终都该是她这样的下场,一辈子周旋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和一群整天想弄死她的女人之间。

然而有她年轻时候影子的云初微却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夫君不纳妾,专宠她一人。

这无异于在老太太本就干枯衰竭的心脏上重重捶了一下。

让她如何不妒,让她如何不怒。

所以她针对云初微,她觉得云初微的命运偏离了她自己给别人设下的既定轨道,除非苏晏的后院妻妾成群,除非云初微过得比她还惨,否则就是在无形中忤逆她。

她不允许!

……

钱妈妈劝不过,只好听令往老太太的酒杯里斟满酒。

苏老太太举杯,冲着云初微一勾唇,老眼里满是挑衅。

云初微清楚地捕捉到了苏老太太的眼神,有些想笑,一个连脑袋上都找不出一根青丝的老太太,竟然想和一个年轻朝气有活力的小姑娘斗?她也不怕输得太难看么?

当然,前提是过了今天,她还能有命跟自己斗。

腹诽完,云初微抬袖遮脸,一饮而尽。

其实她喝的不是苏家给宾客饮用的酒,而是普通的果酒,对胎儿造不成影响。

应付苏老太太这种人,没必要太过较真赔上自己的性命安危。

钱妈妈紧张地看着苏老太太,待她喝完,便在耳边小声提醒道:“老太太,您只能喝这一杯,否则身子会受不住的。”

苏老太太不着痕迹地往云初微方向看了一眼,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似是在答应钱妈妈,又像是不满有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钱妈妈听了声儿,总算放下心来。

有云初微打头,后面敬酒的宾客便越来越多,苏老太太全都以茶代酒回敬回去。

苏老太太这一桌上的几位老夫人谈论起苏家的小曾孙来,便问:“老太太,今儿您寿宴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孙少爷?”

云静姝生下来的这个孩子水灵可爱,可以说是苏老太太心头的一大骄傲,若非那孩子不肯让别人抱,她早就吩咐钱妈妈抱出来了,不过既然有人论及,那就想办法抱来给众人瞧一瞧也无妨。

于是给钱妈妈递了个眼色。

主仆多年,钱妈妈早已经习惯了苏老太太的各种肢体语言,当下便不用出声交流她也能懂。

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她去把云静姝请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请小曾孙。

收到命令,钱妈妈步子利索地来到云静姝的院子。

云静姝的风寒早就退了,正在给小星烨喂母乳。

钱妈妈进去后,直接道:“老太太吩咐了,让你抱着小曾孙去席面上坐坐。”

云静姝呼吸一窒,“现在吗?”

“嗯。”钱妈妈耐着性子答。

“老夫人吩咐的?”云静姝又问。

“啰嗦什么,让你去,你麻溜儿地抱着孩子去就是了!”钱妈妈瞅她一眼,视线落在小星烨身上,又柔和下来。

并非云静姝多事,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苏老太太这个时候是正常还是已经发作了。

既然钱妈妈都还有力气在这儿吼人,那想来老太太并无大碍。

云静姝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其实那盏牛乳燕窝,是云静姝用这屋里一件不起眼却有些值钱的摆件买通了厨房的刘婆子,让她送去给老太太的。

至于她选刘婆子的原因,是因为刘婆子家那口子病重,急需银钱医治,所以不得不对云静姝妥协。

云静姝纠结的是,如果苏老太太一点事也没有,那么就证明她根本没喝下那盏牛乳燕窝,自己计划失败,等这次的药效期满,自己对小星烨没用了,一定会被苏家折磨致死。

可如果苏老太太真的死了,那么她该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云静姝知道今天是云初微在布局,但她不会想到,布局人针对的,不仅仅是苏老太太,还有她。

敛了思绪,云静姝换了身衣裳,抱着小星烨跟着钱妈妈去往席面上。

云静姝一来,所有人的焦点就都落到了小星烨身上。

这孩子着实生得漂亮,席上的贵妇人们爱不释手,人人都想接过去抱一抱。

苏老太太咳嗽道:“我们家星烨认生,不让除了他娘以外的人抱。”

贵妇人们遗憾地缩回手。

苏老太太示意钱妈妈在自己这一桌上加个位,又让云静姝抱着孩子过来坐。

云静姝深深看了苏老太太一眼,眸光极其复杂,却又不敢忤逆对方,只好抱着小星烨走过去坐下。

虽然不得抱,但能在这一桌近距离看看也是极好的,贵妇人们的谈笑声又再次热烈起来,纷纷围绕着孩子。

总算不是之前那些指桑骂槐的话了,苏老太太听得心中也舒坦。

这一舒坦,她便想再饮一杯抒发一下心头的喜悦,于是再一次吩咐钱妈妈斟酒。

钱妈妈脸色大变,“老太太,您不能再喝了。”

玲珑郡主也蹙了眉头,“母亲,喝酒伤身,您还是少喝些吧!”

苏老太太道:“我就是高兴,想再喝一杯而已。”

玲珑郡主还是不同意,“母亲,身子要紧。”

“那就半杯。”苏老太太笑着与旁边的贵妇人说话,示意钱妈妈斟酒。

钱妈妈只好硬着头皮又倒了半杯。

苏老太太抬起来一饮而尽,赢得同桌的贵妇人们一片夸赞。

“老太太好酒量。”

“还能喝酒,足以见得身子骨健朗啊!”

奉承的话,谁都喜欢听,苏老太太也不例外,因此有些飘飘然。

“不过一杯半而已,还不至于就让我醉倒。”

贵妇人们竖起大拇指,“老太太雄风不减当年。”

这么喝都还能没事,难道老太太真的没喝早上送过去的牛乳燕窝?

云静姝坐立不安起来,最终决定开口搏一把。

“老太太,让厨房温些牛乳来喝吧,酒多伤身,还是别拿身子开玩笑。”

难得云静姝会说出如此体贴的话来,钱妈妈赞同地点点头,“老奴这便去。”

没多久,就端来了温热的牛乳,用勺子舀在盅子里。

苏老太太端起来喝了一口,牛乳温热,正好暖暖脾胃,她满意地点点头。

邻桌,云初微恰巧看见这一幕,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云静姝竟然主动提出让老太太喝牛乳,这下子,可真要一箭双雕了。

席面上的宾客们还在高谈阔论,谁也没注意到苏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变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不畅,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冒出虚汗来,脑袋越来越重,看人都有些重影。

玲珑郡主意识到了不对劲,面色大骇,“母亲,你怎么了?”

苏老太太还没来得及回话,两眼一翻便直挺挺往后面倒下去。

寿星突然昏厥,自然是头等大事,一瞬间,席面上闹哄哄起来,挨近的人七手八脚把苏老太太送回荣禧堂请大夫,玲珑郡主吩咐小孙氏留下来安抚众人。

小孙氏也心急,却不得不留下安顿焦躁不安的宾客。

云初微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和曲氏理所应当跟去荣禧堂看。

前来给苏老太太诊脉的是苏家府医,他探了一遍脉搏以后,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额头滚落两滴汗珠,再一次伸出手指搭在脉搏上。

如此反复四五次,把守在旁边的众人都给弄心烦了。

玲珑郡主急吼吼问:“李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她……”

李大夫站起身,满脸遗憾地道:“回禀四太太,老太太她…气绝了。”

轰——

仿似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的脑袋上,玲珑郡主完全僵住不能反应。

气…气绝了?

前一刻钟都还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气绝了?

玲珑郡主难以置信,“李大夫,你开什么玩笑?”

李大夫皱皱眉头,“四太太,若非能确定,老夫也不敢开这等玩笑,老太太这症状,倒像是猝死的,不过老夫行医,对于查验死因这种事并不擅长,所以,四太太,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玲珑郡主瞪大眼眶看向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老太太,颤着身子后退两步。

旁边的婆子忙上来扶住她。

玲珑郡主缓了缓神,突然之间嘶声道:“给我出去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