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我也开个玩笑嘛,说正事。”
谭涵川叹了口气道:“朱师兄确实查证过,我也参与了。”
丁齐:“她原先肯定不叫冼皓,否则范仰早就能确认了,她小时候叫什么名字?”
谭涵川:“户籍记录上,她叫冼心晴,的确就姓冼,后来改了名但是没有换姓。她在青岛出生,父母在当地经营一家企业,是做外贸生意的。七岁那年,她的父母因为经济犯罪入狱,罪名主要是逃税和走私,后来就死在狱中。
这些都是能公开查到的档案记录。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确实有那么一家企业、有那么一家人,遇到了那么一件事。那公司的法人代表姓冼,叫冼鸣泽,他有一个女儿叫冼心晴。查证了这件事之后,我和老朱就需要查证那个冼心晴是否就是现在的冼皓。
我们找到了冼心晴的一些照片,都是六、七岁时候的,然后也找到了她父母的照片,比照一下,的确应该是她。这个冼心晴在七岁的时候被亲戚收养了,又过了不到一年就跑丢了,然后便下落不明……”
假如事先并不知情,通过一张六、七岁时的照片,确实很难认出成年后的那个人。但假如已经了解情况,用多张照片进行对照,再通过那个孩子父母的照片,确实能够得出判断。世上不可能有这种巧合,假如有,那就是真的。
丁齐又问道:“冼心晴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谭涵川:“没有,户籍档案上其他相关记录中都没有,冼鸣泽夫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后来收养冼心晴的,是冼鸣泽的堂兄,他原先得到过冼鸣泽很多接济……丁老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难道是想调查冼皓,对她有什么不放心吗?”
丁齐:“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更多的、更深入的了解她。”
谭涵川扭头看了丁齐半天,忽然摇了摇头道:“现在这些年轻人搞对象,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丁老师呀,你干嘛不和她本人谈呢?”
丁齐:“我是个心理医生。”
谭涵川似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道:“我懂了,你是有所顾忌,不想揭人家的伤疤。但是,你怎么早不来问我或者老朱呢,难道我们还能瞒着你吗?”
丁齐低下头呐呐不能答。谭涵川有些感慨地又说道:“我很纳闷,我们都很纳闷,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磨磨叽叽到现在!说实话,我天天看着都替你们着急!
冼皓可能是因为曾经失忆不太适应,那你呢,难道是因为不适应她的失忆……我说正经话呢,你笑什么呀?还笑得这么古怪!”
谭涵川此刻说的话,与丁齐的妄境中听他某次说的话几乎完全一样。很多事情,丁齐在今夜也都想明白了,所以才会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话刚说到这里,谭涵川却突然起身一个侧步转向后方,摆出了攻防兼备的架势,双肩一抖,那一对小镢也握在了手中,低喝道:“谁?”
丁齐的反应比谭涵川慢点,他其实是被老谭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一个凌空翻也摆开了架势,左手持景文石,右手则扣住了那枚金币。他没带武器出来,但那五式棍击术中也包含暗器手法,金币也可以打出去。
丁齐的架势刚摆好又收了,神情很是尴尬。只见冼皓从月光下走来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后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跑这儿干什么?被我撞破了还这么大反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丁齐究竟在妄境中度过了多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若论寿元的消耗,至少是三年。也就是说他比前一瞬间长了三岁,但是样子并没有明显的改变,只是无形中的气质似是有所变化,假如有旁观者应该能看出来一些,但又形容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记得在妄境中,丁齐等人进入昆仑界去吃人身果,然后又到了万家酒楼见到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归来”后看见坐在旁边的庄梦周,丁齐有恍如隔世之感。但此刻的感觉却不同,他并没有恍惚迷离,也没有短期记忆与长期记忆的错乱,现实中刚才仍是刚才!
丁齐披上外套悄然下楼,穿过侧门来到朱山闲家的后院,并没有看着后院门的方向,手握景文石轻轻点了点头,似是发现了什么又似在印证什么,动作微不可察,然后走入凉亭进了小境湖。
已经是后半夜了,小境湖中的其他人早已在山庄中休息。今天是农历十八,天空的一轮皓月还很圆,只是右上侧微微缺了一些。丁齐走在月光下的小路上,这条路是从洞天门户处通往山脚下的湖边,原本并没有,是被他们踩出来的。
月夜静谧,但并非完全无声,偶尔还能听到如婴儿牙牙学语般的叫声,那是月灵芝在月光下发音。丁齐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币,是从琴高台世界带出来的,走进草丛轻轻抚摩一枚月灵芝的顶部,陆续有三滴月凝脂滴落,就像滚落的玉珠。
丁齐伸手接住,玉珠很快在掌心中化开,他解开前襟将这些月凝脂敷在胸前,闭上眼睛调匀神气,似乎在感觉着什么,脚下不停继续往湖边走去。
湖边有一片沙滩,沙滩旁的小土包上有一株终年常绿的大树,树冠张开非常漂亮,就是妄境中众人搞烧烤的地方。丁齐在这里坐了下来,手握着景文石寄托心神祭炼。这枚景文石他已祭炼很久,仿佛就快发生某种蜕变,但此前总也无法完成蜕变。
但是此刻,一切仿佛水到渠成,他手中的景文石渐渐发生了变化,就似小了一圈,质地也变得更加润泽,在丁齐手中,原先天然的纹路好像活了过来,在月光下变幻不定,再仔细看,又好像只是一种错觉……丁齐终于睁开了眼睛,露出一抹笑意。
在山庄后园的水塘边,谭涵川正在月光下打坐,却突然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睛,视线仿佛穿过中庭与前院望向了丁齐所在的方位。他起身登上假山越过围墙,然后绕过庄园也下山了,动作轻巧敏捷,尽量没有惊动在山庄中休息的尚妮等人。
谭涵川手上还握着家伙。那是一对短锥状的武器,两端稍钝并没有磨尖,大约只有五寸长,正中间有一圈格手,无论握哪一端都可以。这东西很好携带,准备打架时将半截握于手心、另外半截藏于袖口中,很难被发现,突然出手怼人也是很厉害的。
待谭涵川来到湖边发现月光下坐着的丁齐时,这才松了一口气,双肩微微一沉走过去道:“丁老师,怎么是你?”
丁齐扭头微微一笑:“老谭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家伙,奇门兵器吗,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谭涵川笑着亮出那一对兵器道:“有的场合用不着,有的场合更适合用刀。这一对小镢是师传兵器,平时练劲用的,也可以用来打人,还可以当暗器扔出去,比较隐蔽。”
丁齐:“小镢?”
谭涵川:“名字比较土,但是没办法,我师父就是这么叫的。”
丁齐:“大半夜的,你干嘛要抄家伙呀?”
谭涵川:“你吓了我一跳!照说小境湖中不应该有什么事,但为了以防万一……快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丁齐:“谭师兄不知道是我唤你来?”
谭涵川:“我只是定坐中忽有所感,这方天地似是活了过来,我能感受到天地的意志,它召唤我来到此处。”
丁齐:“谭师兄已将兴神境接近修炼圆满,本就能感应天地意志,干嘛这么吃惊?”
谭涵川:“是的,我能感受到,但是天地本无言,却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了变化,怎能不惊讶,我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此地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