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博强窃喜,还没敢说自己请客,只是说赵联排是大款,咱好好敲他一顿,让他请咱吃新疆菜,哪里贵上哪去,阿布拉和古兰丹姆,卢振宇你说吃哪家?
卢振宇一听“古兰丹姆”,立刻滚过一阵恶寒,赶紧说最近秋天干燥,正上火呢,还是别吃新疆菜了,吃点清淡的吧,正好我知道一家上海私房菜还不错……
“哦,对对对,就是那家……”付博强马上接过来,很兴奋地说道,“就是东方财富广场楼上,新开了一家上海私房菜馆,大众点评口碑不错,门口天天排队的,对对对,卢振宇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好,咱们就吃那家,那就说好了,晚上六点半,财富广场见,我得抓紧下单了,再过一会儿订不到桌子了……怎么说的来着,桂花香,蟹脚痒,现在正是吃醉蟹的时候,哈哈哈……”
挂上电话,卢振宇不禁摇摇头,心说付博强怎么这么殷勤,说不好听的,都有点谄媚了,以前这伙计可是傲得鼻孔眼抬到天上的……究竟啥情况?
上次付博强送他们回宾馆,后半段在大厅里文讷暴露身份的时候,卢振宇已经烂醉如泥了,所以他并不清楚“付博强知道文讷身份”这个情况。
五点半钟,卢振宇出发去东方财富广场,他本来想打车或者坐公交去的,到了街上一看,这个点儿正是高峰期,出租根本打不到,公交更是等得没谱,心一横,跑到路对面纺织宿舍,把那辆浑身是灰尘和落叶的五菱之光开出来了。
靠着过硬的车技,卢振宇总算是没迟到,赶在六点半的时候,开到了东方财富广场。
但是这个钟点,地下车库全满了,入口排着一大串汽车,都在那里等,啥时候出来一辆,才能进去一辆。
卢振宇暗暗叫苦,心说这啥时候才能停进去啊,他想到旁边就是谷教授家,谷教授家那几栋老楼倒是有不少可以停车的地方,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已经有别的车排在了后面,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紧跟着一辆巨大的黑色汉兰达,车窗里一条胳膊很嚣张地伸出来,戴着手串,弹着烟灰。
卢振宇一看这么屌,估计是二代,或者是混社会的,他打消了让人家让一下的念头,心想还是别找事了,打个电话吧。
他掏出手机给付博强打电话,说自己可能晚到一会儿,现在正被堵在车库门口进不去呢。
没想到付博强笑了,说巧了,我也正被堵在车库门口呢,你开什么车?
卢振宇扭捏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开五菱之光,社里的车。
付博强笑了:“是不是外地牌照,江c的?”
卢振宇一愣:“你咋知道?”
“你回头看看。”
卢振宇心说不会那么巧吧,把脑袋伸出车窗一看,后面那辆汉兰达里,前排俩人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呢,坐在副驾驶的正是付博强,坐在驾驶座的那个家伙还把手伸出来,笑嘻嘻地朝自己比了个中指。
“哈哈,赵联排!”
卢振宇笑骂着,推开门跳下车,跑到汉兰达旁边,作势一拳打过去,开车那家伙哈哈一笑,两人对了一下拳头,已经和付博强俩人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好半天才用半吊子近江话笑道:“日你妈卢振宇,五菱之光哦!神车吊的一逼哦!”
近江话介于南北方言之间,声调颇为滑稽,而且粗口很多,来近江的外地同学多以学近江话取乐,近江话已经成了除普通话之外,流行于近江大学生之间的第二大“官话”。
卢振宇打量了一下这辆崭新的汉兰达,啧啧称赞:“不错啊!新买的?嚯,还是江a牌照,你厉害啊!你原来那辆新q牌照的兰德酷路泽呢?”
赵联排笑道:“那辆是家里的,我老爸开回去了,老子不回新疆了,就在近江发展,家里说我刚毕业的学生,开辆便宜点的就行了。”
三个人说笑了几句,卢振宇说咱与其在这儿排着,不如停到财富广场后边,我知道那儿有几栋旧楼,倒是有不少停车的地方。
赵联排当下说好,就这么办,汉兰达和五菱之光先后移出了队伍,开到了财富广场后面的旧楼旁。
刚来到这里,就发现气氛不对,几栋旧楼上都挂了大幅条幅,上面写着《宪法》和《物权法》的相关法条,虽然没有什么“誓死保卫家园”之类血淋淋的字句,但是一看就是抗拆的,而且显得有理有据得多,到底住的都是知识分子啊。
文讷是中国塔吉克族人,因为没有护照无法回国,所以按照牧民来处理完全没毛病,公事公办的移交之后,中方武警按照马苏德中校的委托,安排了一辆武警牌照的兰德酷路泽越野车送文讷去喀什机场。
返回近江的路途遥远,文讷要从喀什飞到乌鲁木齐,然后再飞回近江,南疆又是暴恐多发地,安检严格,偏偏文讷连身份证都没有,好在有马苏德中校的关系,中方这边的反恐机构把文讷当成对待,联系了公安部门给她办了临时身份证用于搭乘飞机,还给她买了飞机票,文讷借了武警哥哥的手机先打给了古兰丹姆报平安。
那边古兰丹姆都快急死了,伊戈尔和女儿音讯全无,警方无动于衷,她深深后悔不该把女儿带到塔吉克斯坦来,正追悔莫及,彻夜难眠,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古兰丹姆赶忙接了,那边传来女儿的声音:“妈,别担心,我回中国了,伊戈尔用直升机把我送回来的。”
古兰丹姆恍然大悟,这一场闹剧是文讷导演,伊戈尔执行的,她心里踏实了,嘴上却咬牙切齿道:“死丫头,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不说啦,信号不大好。”文讷吐了吐舌头,挂了电话,考虑是不是给老爸和卢振宇也报个平安,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等快到地方再通知吧。
……
万里之外的卢振宇正在琢磨文讷啥时候回来,他不想在小文回来之前什么成果都没有,他想在小文跟前露一手,让她一回来就看到点实实在在的“干货”,证明自己不是低智商的“撒手没”。
丁海分析的有道理,按照秦琴的说法,那个色魔的种种行径,确实有明显的“女学生情结”,而有女学生情结的人很多,这个从岛国爱情动作片里就看得出来,可奇怪的是,“女学生控”们只是迷恋清纯的女学生,但很少有谁会把自己代入“老师”这个角色的。
一旦想透了这一层,原因就连傻子都猜得出来了:那个色魔很可能自己就是个老师,每天对着班上青春靓丽的女学生垂涎欲滴,又苦于为人师表,还得装的一本正经的不敢下手,这样长了肯定会憋出病来,少不了心灵扭曲,演化成变态色魔……
卢振宇心想,李晗刚认识黄宗盛两天就一口一个“黄老师”了,难不成那姓黄的当过老师?
想到这里,他打电话给李晗:“喂,晗姐,我问你,黄宗盛当没当过老师?”
李晗楞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他没说过,你为什么问这个?”
卢振宇把丁海的分析告诉了她,然后说道:“你看,既然都叫他黄老师,那说明他之前很可能有从教经历……”
李晗沉默良久,声音忽然显得有些怒意:“卢振宇,你也不用用脑子,你觉得黄宗盛像吗?你知道吗,有很多女孩都在追求他,甚至为了邂逅他,故意把耳钉掉在他店里,你觉得他这种整天被美女环绕的人,有必要再去绑架女学生来满足欲望吗?”
卢振宇被李晗训得哑口无言,不得不说,李晗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卢振宇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黄宗盛可疑。
他小心地说道:“晗姐,我也不是说黄老师就是色魔,你看,他不是出现在了咱这个案子里了吗?咱既然都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去调查他了,既然查,那就查个有始有终,晗姐,你看能不能通过公安内部数据库查一下,黄老师到底有没有当过老师?当过的话,那后来为什么不当了?有没有过对女学生不轨的案底?”
李晗真的火了,说道:“卢振宇,要不我帮你查查张洪祥有没有案底好不好?”
卢振宇一愣:“啥意思?”
李晗怒道:“他没当过老师,没侵犯过女学生的话,为啥都叫他张老师?”
卢振宇哭笑不得,被她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可不是嘛,“老师”这个称呼可不光是教育界,很多领域都会尊称有资历的人一声“老师”的,最典型的不就是文化圈吗?张洪祥是记者,黄宗盛是玩音乐的,都是属于文化圈的人……对了,还有小文妈妈,要是她还在歌舞团的话,那也少不了被人叫一声“古老师”吧。
卢振宇笨嘴拙舌的刚想解释几句,李晗气哼哼的把电话挂上了。
“得,”卢振宇叹了口气,“李晗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
“我还就不信了!”他往床上一坐,掏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自言自语道,“不靠着你们俩丫头,我还非得自己把这事儿办了不可!”
他狠狠地抽着烟,想着除了李晗还有什么人能用上,想了一圈,觉得至少有两个人可能帮得上忙。
但眼下,他只有其中一个人的号码。
卢振宇拿起手机,找到了陆刚的号码打过去。
照例是秘书接的电话,不过这次顺利得多,卢振宇一报名字,很快陆刚就接听了:“小卢,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