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头哥

罪恶调查局 骁骑校 4251 字 9个月前

……

以前来往于近江和江北之间,文讷都是开自己的小红马的,一来是方便,二来是方便携带自己的乌龟,虽说乌龟十天半个月不喂也没事,但她总舍不得,可现在入冬,乌龟冬眠了,不需照料,而且她料想卢振宇新得一辆神车、一辆摩托,正在热乎劲儿上,到时候少不得带自己东奔西跑一番,也就懒得开小红马,而是坐高铁来了。

谁知这一路高铁坐的却极其窝火,她本来带了本书,想趁着高铁上信号不好,能静下心来读一下的,但是,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后座上有两个熊孩子,满车厢的追逐打闹,尖叫不止,从头到尾不带停的,要不就是在座位上大声合唱喜羊羊,还一边做什么游戏,隔几秒就狂笑尖叫一通,兴奋的时候就猛踹前面的靠背……

他们家大人一共三男一女,三个男的都是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女的也是一脸恶相,韩式杠子眉,皮草豹纹,看着就不善,几个大人不但不管,反而比小孩还熊,脱了鞋盘腿打扑克,打到兴奋处一齐狂笑,声震车厢……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八只脚也不知在鞋子里捂了多久,像八颗毒气弹一样弥漫着酸爽,半节车厢的人挣扎在窒息的边缘,体验着奥斯维辛里犹太人洗淋浴时的感觉。

文讷孤身一个女孩子,不想惹事,就先强忍,再强忍,心说总有那受不了的会先站出来……可一个小时过去了,车厢中其他人愣是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大概都存着文讷一样的想法吧。

终于,其中一个比较小的男孩说要去尿尿,不巧此刻厕所有人,那个当妈的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拽到车厢连接处,褪下他裤子,命令道:“就搁这儿尿!”

小男孩看来也是习惯了,面不改色,一泡尿就滋车厢地板上了。好大一泡尿,像小溪一样,顺着车厢走道,慢慢蜿蜒流淌着。

正好乘务员过来了,看此情形大吃一惊,赶紧说你不能这样,怎么能随地大小便呢!

那当妈的立刻就火了,指着乘务员鼻子就骂,说小孩子憋不住了怎么办?憋出病来你管啊,尿裤子上你给洗啊?小孩怕什么?小孩尿又不脏,童子尿懂不懂?能入药的!

乘务员小姑娘让骂愣了,委屈地说了声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那女的指着乘务员鼻子破口大骂:“妈了个逼的,我不讲理?是你不讲理我不讲理?跟个小孩一般见识还有理了?等你有小孩就知道了!看你个小jianbi样也生不出孩子!”

旁边坐着打牌的一个男的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跟个列车员吵什么吵,咱又没逃票,让打扫卫生的拖一下不就行了,小孩憋不住了尿泡尿不很正常吗。”

另一个汉子也哈哈一笑,声音炸雷一样:“土哥说得对,要没咱,车上打扫卫生的得失业了!哈哈哈!”

几条汉子一起哈哈狂笑起来,拉着小孩妈妈接着打牌,继续大呼小叫起来。

乘务员小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抹着眼泪一转身走了。

满车厢乘客目睹这一切,都是敢怒不敢言,连个敢用手机拍摄的都没有。

文讷也是气得发抖,咬着嘴唇,安慰自己:还好很快就到江北了。

这时候,那个叫“土哥”的汉子掏出烟来发了一圈,看这意思是要抽烟了,文讷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心说三个人一起抽烟,没准就能出发火灾警报,到时候就有乘警过来收拾他们了。

可架不住其中有懂的,另一条汉子说,咱三个一块儿抽烟,万一触发火灾警报就麻烦了,然后第三个汉子出主意,说要不咱轮流抽吧,烟小点。

于是,土哥竟然真的把烟点上了!公然在高铁车厢内喷云吐雾起来了!

……

江北高铁站对面路边,两个身形鬼祟的少年一前一后,抄着手,打量着一辆辆汽车,突然发现一辆五菱之光仪表盘上有个腰包,鼓囊囊的。

两少年对了个眼神,一人快步走过五菱之光,站在那东张西望,然后点点头,另一个少年径直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圆柱体,往挡风玻璃上一按,“啪”地一声脆响,五菱之光的玻璃瞬间碎了一地,那少年一秒都没耽搁,很从容地把卢振宇的腰包从仪表盘上拎出来,然后两人拔腿就跑。

这时候,后座上惊呆了的胡萌才开始尖叫起来。

江北,元旦前夕。

一辆军绿色嘉陵600摩托轰鸣着驶进了北泰晚报社大院,骑手身形矫健,司闸员短款马皮夹克,皮手套,战术裤,马丁靴,战术腰包,哈雷圆头盔。

头盔上画着一个看起来很蠢萌的蜜獾贴纸,骑手的脸两侧盔体上还有两行很嚣张的小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骑手把嘉陵600骑进报社车棚,和那些大妈大叔们的电动车自行车停在一块儿,摘下头盔,露出一个剃着平头的脑袋,和一张跟蜜獾一样人畜无害的脸——正是卢振宇。

卢振宇抱着头盔,一溜小跑进报社大楼,一路跟人打着招呼,一直跑进采编部,顿时是一片汪洋的打招呼声,有喊小卢的,有喊卢哥的,还有好几个小女生嘻嘻哈哈喊他“平头哥”的。

卢振宇笑嘻嘻地一路回应着,看到了一张生面孔,是个萌妹子,乌亮的眼珠子一路盯着他,卢振宇倒没在意,心说又是新来的实习生吧。

他径直进了张洪祥的办公室,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解下战术腰包往茶几上一丢,笑道:“张哥,都拍回来了!”

然后毫不客气端起茶盘上的公道杯,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喝干后一抹嘴:“嗯,不错,味儿足!有回甘!”

张洪祥正在“嗯嗯啊啊”地接电话,看他如此糟蹋自己昂贵的“老班章”,心疼得直瞪眼,一边对电话那头笑道:“那没啥说的,你大领导都交代下来了,那我们当群众的还能说不执行吗?好好好,先不说了,小卢回来了,对,都拍回来了,小卢办事你放心,嗯嗯,挂了。”

“我说,”张洪祥挂上电话,立眉瞪眼道,“你知道这玩意儿合多少钱一两吗?都让你这么糟蹋了!这东西是让你牛饮的吗?”

训了几句,打量一下卢振宇这一身行头,笑道:“今天零下五六度,你小子也能骑摩托去,你是真不怕将来得风湿病老寒腿啊,下回这种事,开车去,听见没有?”

卢振宇笑道:“开车倒是暖和,不方便随时随地停啊。”

“我看你就是刚买个摩托兴奋的烧心,才不怕冷,”张洪祥神秘一笑,摇头道,“这么的吧,给你安排个新人带带吧。”

卢振宇吓了一跳:“不会吧,张哥?带新人?我?”

“咋了,亏了你了?”

“不是……我才入行几天啊?我自己还是新人呢!”

张洪祥只是吩咐道:“你先到外边去,把小胡给我叫进来。”

“哪个小胡?”

“就一个小胡,”张洪祥摆摆手,“你出去喊一嗓子就行了。”

卢振宇依言探头出外间,问道:“小胡是哪位?小胡!张老师叫你。”

那个生面孔萌妹子一下跳起来,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回身轻轻关上门,然后连鞠两个躬:“张老师好!卢老师好!”

一个“卢老师”把卢振宇吓了一跳,心说我就这么混成前辈了么?

张洪祥说道:“这是新来的小胡,近江传媒大学的,江北人,和你一样也是在近江上大学,大四了在咱们这儿实习,小姑娘很机灵,你先带带她吧,小胡啊,你就先跟卢振宇跑跑吧,跟着他好好学,这可是咱采编部最牛的调查记者。”

小胡面向卢振宇,又是一个鞠躬,脆生生的叫道:“师傅!”

卢振宇大跌眼镜,望着这个笑嘻嘻的萌妹子,心说张哥这几个意思?难道说改主意了,不想让我跟文讷在一起了?安排个小美女在我身边干嘛?补偿我?

他看着张洪祥,一时也看不出啥来,在其他人面前,张洪祥还是一副领导派头的,挥挥手:“好了小卢,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带着小胡跑跑,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