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惹拥帝派的同门厌恶,又沾染诸侯派的同门鲜血。天落掌门这次真是一无所得。”
翩翩叹息。
柳子越嬉笑,
“林道鸣去闭关,只剩下天落歌一个巴掌不响亮。他自然要张牙舞爪地杀人立威,不然中立派就散伙了。先杀伐,再安抚。是我也这样做。”
他扬一扬第二份宴请名单,
“之后必然有能人向天落歌献策,于是有了这第二份宴请名单。把勤王的诸侯放在我们前面,哄他们开心,也保全帝党的颜面。”
我的思路逐渐清晰,
“那就是说:元宵宴上不但是我们昆仑龙虎和剑宗的暗暗较劲,也是我们和拥帝派联合,与剑宗的其他派别掰掰手腕。”
“你们就陪剑宗玩玩咯。这次元宵宴你们压过剑宗的话,以后昆仑在帝都和中土也能来去自如了。”
姬琉璃从雪峰悠悠踱回,他看上去心情格外舒畅。
“那样也好。在云梦之役我们扫了剑宗一次风头,在琼林宴上我们就再扫他一次风头吧。”
我指着第二份宴请名单说,油然生出一股风发意气,
“我们与席的人都是经历云梦之役生死恶战的人,到时在宴上一场斗法,把那十五个剑宗门人全数压倒!”
我自信凭自己的飞剑雷法和新得令咒,可以和普天下任一个金丹一战,就是道胎之人也不畏惧。
琳公主和我击掌,盈盈笑道,
“姬师叔。原君既然放了这样的大话,你快把我的妖力禁制解除了。我要苦修一月晋升道胎金丹,好赶上元宵夜和山河榜十金丹恶战。”
——山河榜十金丹?这是什么闻所未闻的人物?
柳子越身子一颤,瑟缩吐舌,
“师弟,好不容易大挣一票,我又被你们推向鬼门关了。这张宴请名单上,山河榜十金丹就来了半数!”
“那些家伙有南宫磐石和钟大俊他们厉害吗?”
我愣愣问。
“南宫世子没有入山河榜的资格;钟大俊一生都没有挤入山河榜前十的修为和战力。”翩翩道。
我们所处的雅舍山峰没有设置导引灵气运行的法阵,和其他的灵山不同,灵山任由飞雪洋洋洒洒坠下。我在冬季的洞天呆了许久,头次有点冬寒的滋味。
侍候我们众人饮宴的小赤狐绯红衣跑到雅舍外的雪地上,如捕捉萤火虫那样把虚空的雪一一囊住,然后抓在热茶酒的小炉底。他再用芭蕉扇扑扑催得炉底之火殷红,炉上的酒壶嗡嗡鸣叫。简单的摘雪温酒里,我看出绯红衣的道行修为极速:他的精气神都已经完足,显然到了筑基甚深的境界;运转炉火的功夫隐隐和我炼剑的手法相通,看来是昆仑炼药之术的一种变化。
——既然我已经是昆仑的内门弟子,也该正式研习本宗天下第一的烧炼之学,早日堪破道胎金丹之境。
我的思绪胡乱像蛛网上蜘蛛游荡。
——姬琉璃把这一份宴请名单抛给众人后,方才谈笑风声的席上气氛一时变得肃静。
柳子越在席上一直向七尾苏吹嘘,得意说自己在波月庄时就看出云梦之役昆仑必然大吉大利(实情是我当时强要挟他去,当然我不会去点破)。但看到第一份宴请名单,柳子越立刻面如土色。
翩翩的蛾眉锁紧,和琳公主交互着不知道什么神念。
我也粗粗看了第二份宴请名单。
——邀请我们征云梦之人的请帖有七人名额,剑宗只占两人,请帖盖的那方符玺有拳头大小,五爪金龙纹环绕。第二份宴请单上列了十八人名单,请帖上盖的符玺比我们的请帖大上两圈,九爪金龙纹环绕。名单上的名字我几乎都不认得。但我明确知道的是这十八人,有十三人的名后都标着剑宗出身。
我瞑目想象届时元宵夜宴的情形:皇帝的御花园左右各列一席:剑宗的那席有十五人,我们那席只有十人(南宫到时不在,知了义补入)
——这场宴席,我们反而成了陪衬。
“枉我和翩翩辛苦挑了近一个月的法衣,难道是座一旁看中土天子给剑宗庆功的吗?洛神家受西洲大小王侯朝拜,论尊贵和中土天子平齐。我做不成宴会首席,那也没心思去帝都了。”
琳公主冷哼。
她这次受姬琉璃召集来,没有穿戴平日便于战斗的红霞法衣,而是换了一身飘逸华美、裙裾当风的霓裳法衣让别人奉承赞美。少女的青丝盘成了朝云髻,髻上装饰着金雀步摇,玲珑的耳上坠了一滴鸽子蛋大的夜明珠。
少女扯下耳坠,信手扔入火炉。翩翩拦阻不住,忙耳语安慰。
琳公主只是冷着脸不理睬。
柳子越的手指凝起水罩,把那枚耳坠从炉火夹住来,放进自己嘴边小心吹气,
“可惜,可惜,值一葫芦黄芽丹呐。南海底的老蚌精百年也不一定能孕出一粒这样的精华。”
他依依不舍地把玩夜明珠,一点不像是要还给琳公主的样子。
“这一枚我不要了。赏你。”
琳公主斥。
“那师妹,我就敬谢不敏了。”
众目睽睽下,柳子越面无惭色地把夜明珠收自己纳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