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天子请来的客人。天子的师尊还在犹豫是否出手,我们就先上阵,似乎不礼貌呐。”
少女晃了晃脑袋。
两人一问一答,公卿中不少人物色变。
“是萧龙渊吗?是大邪魔萧龙渊吗?他可有一半妖孽的血啊!”
“禁军在做什么!不是在大河北岸筑堡半个月了嘛!法阵怎么被妖邪轻易越过!”
太尉烟罗白呼得最最响亮。
拔都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心,向帝师和天子道:
“妖云中必然不是萧龙渊。除夕夜时,帝师也在河岸见证,我和萧龙渊激战,斩去他九头之一。那个妖魔现在千里之外养伤——不过,上方流下来的的确是他的血;我们等血雨下完再说。恩,诸位,斗法既然暂停,这等雨停的间隙,我们剑宗的门人就给大家表演一个小节目吧!”
青年自顾自向剑宗的蔺朝颜鼓掌。
剑宗蔺朝颜的手伸向御馆上的天空。就像我对雷的控御那样,随着蔺朝颜曼妙的手势,下坠到御馆的血水有灵性地聚成一团团水球,仿佛被无形的线牵扯折向长发女子不断汇集。
万千枚血色水珠在御馆的虚空中不断颤动。
“血珠的主人念头在抗拒。”
琳公主道。
蔺朝颜捏着印诀的手也在激烈的抖动,脸色惨白如雪。她另只手拔出了腰间的血河小剑,脸色稍霁。小剑伴着蔺朝颜的真言催动招引血珠。
她的手段这不像剑宗门人一贯的飞剑斩刺,反而近于龙虎宗门人登坛仗剑作法。
神剑的赤色剑面像水银那样流动起来!血珠被神剑招引,纷纷融入剑身,就像支水汇入无穷尽的渊薮,血珠上的本尊念头也即刻泯灭。
数百个呼吸,坠落御馆的血珠近半被摄入蔺朝颜的剑中。小剑的光焰耀目,她好像手持着一把火炬;沸腾的血在剑上翻滚,又像在油锅四贱。血剑本身的形状也像流水一样变化不定。
宇文拔都用手掌抚住蔺朝颜的背心。
女子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真元援助,清叱一声。
溢出血剑上的九头蛇血全部收摄,血剑恢复了剑形,剑面也像无风的湖一样平静。
然后拔都释手。
蔺朝颜闭目数个呼吸,又睁目挥动血河剑如法炮制,吸纳被她牵引在半空的九头龙蛇之血。
“琳公主,昆仑护国救世,御馆还有一半的毒血就由你来为天子和公卿们解决吧!”
姬小艾也道。
琳公主跃出颜缘的伞,向蔺朝颜道,
“斗法停了,我们来个余兴的小比试。我也不学你的仗剑作法,一下子就把这些毒血收了!”
红衣少女从袖中取出一枚碧色宝珠,正是元婴小妖雅言担任器灵的随侯珠。
“全部吃掉!”
宝珠随她命令,响起类似蛙鸣的呱呱声。蔺朝颜猛地往后退步。被她牵引的血珠子全失去了控制,纷纷弹子般乱飞向公卿。唬得公卿们东躲。
琳公主笑。那碧色宝珠的无数小切面浮现出蝌蚪般游动的黑色符文,又叫了两下,数千枚血珠子尽数收摄入少女的宝珠内。
御馆如洗,再度晴明。
蔺朝颜喃喃。
拔都不以为意道:
“只是力气不够。等你晋升为元婴,也能和那枚珠子角力了。”
颜缘又命张机子把昆仑的天仙玉露施在焦灼的地上。又数百个呼吸,御馆草茵重新焕发了生机。
再没有血雨滴下。
“妖孽,速速现身!这是中土天子赐宴的风雅场合,我不想把你的血污了今夜的良辰美景。”
帝师天落歌向妖云说。
妖云里又传来了细柔断续的笑声。
“对不起。刚才不小心出了点意外。我本来想把萧龙渊的那一个蛇头封印在自己的妖气回家炼化里,没想到还是失手漏了一点点他的血下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哈哈哈,不过你们有五个元婴巅峰,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伤着的花花草草一定被你们治好了,那我就没有罪过了。”
妖云波浪般分成两股。弥天的黑色妖云里面竟然包裹着像御馆湖泊那么大的血池。血池的中央静静漂浮着一条楼船大小的蛇头。
湖泊大的血池如今没有再滴下一滴九头蛇血。妖云看来是气,却坚凝得超过精金宝矿。
我用近乎道胎的真元,运足了金丹目力,才在楼船大小的蛇头上看到米粒大小的三点。蛇头中的虎皮椅子上蹲着一只戏班子武生滑稽打扮的猴子。功夫衫裸露处有猴子的白色长毛,一条黑色的尾巴随意摇摆。猴子的脸勾了一个丑角的白脸。
猴子左边站在一个勾红脸的高长猴子,手持青龙偃月刀,还套着戏班子的假长须。猴子的右边站在一个勾黑色大花脸的壮实猴子,手持丈八蛇矛,眼睛鼓鼓弹出。
“那个妖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琳公主说。
颜缘抚摸自己女儿的头,
“你小时候是见过他。不过他比那时候又强了不少。”
帝师旁边的少年天子镇定自若。他用寻常的声音向妖云问,
“来者可是秦地西海道的侯德健?朕听说妖魔萧龙渊诱你反叛朝廷,为祸人间。现在你持萧龙渊的一枚首级来到朕的御苑上空,是要洗心革面,接受归化招安吗?”
——原来,他就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邪魔真人!
妖猿侯德健!
猴子叉腰大笑,细柔之声响彻天际。
“你们人族有一个叫满盈会的贩消息黑道,本大圣就花了一百两世俗的金子就买来了元宵斗法的消息——我清楚地很,你们的元宵斗法是要选一个大将军的人选。哈,皇帝小孩!小孩皇帝!什么郭子翰,什么宇文拔都,什么剑宗、什么龙虎昆仑,都成不了你们帝家的事!今日元宵,你正好封本大圣一半江山、再加一个世袭宇宙大将军,我就保定你的江山,替你扫平所有看不顺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