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无漏金身依凭的影子立刻千疮百孔。
我用去臂上一道令咒,金身抵抗着小血月的念头动弹起来。我在可以空中移动,但受小血月的压制,我的飞遁之术运转不灵,就像鱼在水中游泳。我抓过原芷的手,又用一道令咒解开她的禁法。
“我念头受了伤,肉身无碍。”她说。情况和我类似。
影子几次三番要提起自己的九州神铁,但始终被小血月定住不动。我游过影子,用第三道令咒解开琳公主的禁法。
木偶般的她呀了一声,然后把招妖幡小心收入纳戒。
“我累极了,容睡会。既丧了雅言的性命,还要被剑宗赢过去了。”琳公主叹了口气。她自顾自瞑目,肉身飘开,陷入了漆黑一团的恒久深眠,如无火的灯。
我抱起她的肉身。在剑宗人前,原芷依然没有暴露出金目鲷的意图。我们只能在笼罩一里的月影刀雨下缓慢挪移,念头被蚕食消磨,再无和剑宗人抢夺战果之力。
——影子被限制在月影刀最密的区域,小血月和九州神铁的虚影开始接触,满月被逐渐侵蚀,神铁也在寸寸断裂。
它也到了强弩之末。
“原兄,之前你和我宗协议:斗法不使用五通如律令咒。你如果答应我不用令咒争功,我就放你们三人离去。小血月这击已经提到了八转神兵的威力,荡魔倘被波及,休怪兵者无情。”
唐未央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下方的湖已经接近干涸,又露出不毛的陆地。我看到围成品字的三个点:莫语冰和蔺朝颜在控御小血月,而御使月影刀的则是唐未央本人。
“一言为定。”
我回应。
前方的刀雨停歇。我的念头一振,两人疾驰飞出。
缩至残月之相的小血月和猴妖的影子相击,影子像沉入水那样化为虚无,血月也消散成雾散去。
我向着荡然无物的夜空愣了一会儿,降到了地上,我把昏睡的琳公主枕在一块岩上。
剑宗三人盘膝而坐,纹丝不动。莫语冰的天外飞仙端严枕在膝上。蔺朝颜的血剑失去了凶煞之光,转成浅绯色。神念从唐未央的肉身传向我:
“原兄,荡魔的事情已经了结。你们可以离场了。”
他们三人也消耗殆尽,六识都不能运作,只能用神识和外物沟通。
元宵斗法有三方作证,在真人面前抵赖说我们获胜是不可能。
原芷叹息一声,
“还欠一刻钟点,胜负未定。”她从我身边走过,踏步迈向剑宗三人。
我愕然发现我的右臂被抓在那个女子的手上!
我原来的右臂处空空荡荡,没有一滴血从我的肩臂相交处溢出,仿佛一条傀儡义肢被卸下。
——这条和九州神铁相拼中幸存的手被她的一记手刀轻易斩开。
那个人不是原芷。
我为什么没察觉异样?
我倒在地上,体寒如坠入冰窖。
那人走到六识封闭的剑宗三人前,咬开手指,用血在三人泥丸宫上各涂了一道锁灵符文。三人的神念不再发出,好像死了一般。
“……斗法有斗法的规矩,我不会自降身份结果你们这些小辈的性命。可你们有宗门真人的赐宝,行事肆无忌惮。用大部分的念头逼得你们手段出尽,我才好收场。”
仆倒在地的我试着用念头沟通离体右臂上的令咒,但毫无回应。
道胎金丹程度的气从那个人肉身溢出,模样逐渐转换成有血有肉的猴子。它没有影子,抓住我右臂的是尖锥般的猴爪。
猴子又去弹泥塑般的莫语冰膝上的天外飞仙,三次后弃剑释手。
“我毕竟只是本尊的一团血肉呀,白虎幡和天外飞仙上的本主印记都抹除不掉。”
他走到泥塑般的唐未央旁边,信手一挥,把唐未央的头扭了下来,颈部并没有血喷出来。
“精心制作的傀儡,坚固如道胎金。和外面操控的本尊互通念头,真是麻烦。”
猴子转回身向我。
声色幻术瞒不过现在我的金丹神识。除非他整个儿血肉全转化成原芷的。但即使他的气和原芷一般无二,人心也是能模仿的?
“我自学道以来,出入人间三百年,阅遍人心,妖心不昧(猴子觑了一眼沉眠中的琳公主)。有什么不通达的?”
我们没有交流,但他直达我的念头,
“反而是你们对同类之心隔膜,永远看不透我的变幻。”
——胡说八道。我和慕容芷自小在一起,怎么看不透她的心。她不在这里,她又在哪里?
猴子拍着我的右臂,向黑暗喊去,
“小姑娘,你出来吧。六个人里面你最阴险的,一直溶于夜色隐忍不发,让我想到百多年前认识的另一个剑修。方才我听这个人说你有七转神兵,尽管使出来吧。我手上可有龙虎清羽的令咒呀,如果你被自己的剑斩了,莫要怪我。哈。”
瑟瑟的夜风拂过,慕容芷站在猴子的对过,和我相对。猴子处于我们的中间。
“我也想等你手段出尽。分心应付外面的真人和里面的我们,你也一定很累吧?”
她反问。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