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雪亮,立刻明白我们三人被无上剑意压迫。躯壳实未有伤,只是识中被强行灌入了垂垂待毙的意念——如果信以为真,便真自行断绝生机,死得无声无息了。我凭借三尸神的霸道神念相抗,缓缓立起来。
而且我立刻明白,这个苍老的声音不是那个小祖师。他虽然境界高深,不下天落真人与林真人,但明显受到了绝大限制,绝无可能施放任何厉害神通,摧破蛇母的诛心锁。
“孺子可教。”
声音赞叹。
“可惜不是你宗人,险些被除了。”我道。
声音大笑。
樊无解瞪我,“昆仑原剑空,你不得无礼!”
我嘟了下嘴,“不然昆仑岂非都被他当软骨头狗了吗?”。
声音复大笑,
“原来你就是原剑空,前些时候天落歌的弟子来知会他师傅的死讯,我与他攀谈当世人物,知道你是他敌手。你们前程都不可限量,他也得了我真传,你须要留心。”
剑宗传授的都是克敌制胜的法门,晓月得了天落歌和此人真传,不知有多大的进境。我虽然也有药师真人授法,都是些栽种烹制的玩意。如此一想,我心中小有些不安
“晚辈是龙虎宗上官天泉嫡子上官子羽。您便是旷古以来,神剑宇宙锋唯一的握持者,剑宗先掌门独孤异人。你曾在世间立了莫大的功业!灭凤圣,降九头,平南荒,废天子;提携萧龙渊、慕容观天、天落真人、林真人,七剑这等照耀宗门的群英……家父以为您是五百年中屈指可数的伟人。”
上官子羽见我立起,也明白了其中关窍,用金错刀振开所中剑意。殷元元也勉力站起。
那声音黯然道,
“你也无须奉承。当年我料上官天泉必是我宗之患,原想寻事诛他,终究为人所阻,不然也不会有你这后生了。我平生有大功,也有大过:慕容入魔是一,龙渊叛而引妖攻打中州是一,被你父赌斗得了南海是一。最后我被天落与林请到这幽牢待死,俱成往事,也没什么值得提的了。”
我道,
“贵宗的纠葛我等不去管。我们这些人是遭了劫,被贵宗顾真人差来犯险。我们只想请教三件事情。一、我们如何出这幽牢;二、您掌剑宗数百年,当知小祖师何人;三、变钜子所凿,连通双塔的通道在哪?——想必晓月已经告知你,萧龙渊被拦元始之章在三界外,他要来贵宗另夺一把神剑重新降临中州。”
声音长叹,
“自古宗派皆是因弱而亡,唯我宗因强而衰。龙渊不是来夺剑,他是来请剑。小祖师即是宇宙锋,天下唯一的至真人之境的器灵。天下宗门硕果仅存的耆旧里,他的资历最老,曾与我宗开宗祖师万里云一道立下基业。历代掌门例掌元始之章为佩剑,唯我曾请得他助我荡魔。”
殷元元喜,
“既然是自己人,那再好商量不过。”
“你们想差了!宇宙锋是天下最鄙夷、最轻蔑我宗的修真者。”
那声音一沉。我们俱吃了一惊。
我等三人携受制的樊无解飞入剑痕,蛇母果不追击。良久没有异动,显是飘然离去。
剑痕不知通向何处。内里四下漆黑,我等用神识扫视都不能映现。我施放出三团神焰照明,只现出我们四人模样。再前进忽然触上坚硬之物,我们降在坚硬之物上,仿佛是往下的台阶。
我拔银蛇剑挥砍,台阶又似乎变得虚幻不动,剑过之处犹如泡影消散;等我收剑,重又变得坚实可触。
“我和上官师姐曾经困在萧龙渊的黑蛇宇宙里,那里仿佛活物,还能寻出路来。这里像是个地方,又不是一个地方。”
我道。
“不是一条神通开凿的通路,不然早该崩塌毁坏。那道剑痕似乎像个扣子,径直把两处连在一起。”
上官子羽估算,
“我测不出我们入内后经历了多少路程,逝去了多少时日。”
“我探寻过的洞岛秘境无法胜数,但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地方。实在是有趣,有趣得没劲!”
殷元元哭丧着脸,
“如果他处,我把每一块土块,每一阵风都摸一遍闻一遍,还能看出些眉目。这里除了我们四个,什么都没有!”
上官子羽低头沉思,
“你们如果有被炼魂或摄魂的经历,不妨想象下搜魂葫芦和魂幡这样的法宝,这里和那里面的情境仿佛,我们一切的识都受了限制,可以说与道悬绝。”
“我们的确引动不了任何天地灵气,”我试着运御了下雷法总纲,果如上官子羽的判断;但所幸我自身真元强盛,倒还能御使。不过若再逢上蛇母那个级数的妖邪,那就不妙了。
“那个小祖师若出没,我们怕是要悉数覆灭了。”殷元元担忧。
“那位高人远在蛇母之上,我们显然不能力敌,但这样高人不屑于我们小辈动手。我们用言辞与他周旋即是。”
上官子羽道。
“问询樊无解兄吧,”
我将樊无解搁在那台阶样的面上,撤了给他上的符印,将银蛇剑横在他脖颈上,踢醒他,
“樊兄休息好了吗?你莫忿怒,蛇母已经跑出狱了,那两位贵宗的道友也丧命了,我们实在没本事管了。”
“混账!”
樊无解吐我唾沫星子,我闪过,听他继续骂,
“这蛇母久饥,她出去铁定要上千上万、一县一郡地吃人。生灵涂炭,皆是你们过失。樊无解当你原剑空是侠道中人,是看错了眼。”
我脸一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