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当年是国部外交部一朵金花,也是第一女翻译官,精通六国语言,走过二十几数个国家,还担任过驻外大使助理,她走过的桥不说比王老太太走过的路还多,却可以骄傲的说她走的路比王老太太长了不知少倍,她见过的世面,王老太太拍马也赶不上。
至于口才,那就不用说,第一女翻译官的口才如果不好,还有什么资格跟随领导外出访问?口才不好,又拿什么资格当驻外大使助理?
她当了奶奶后摘去曾经的种种名誉桂冠,在家侍候婆母,教导孩子们,敛去了一身的风华,当好媳妇当好婆母好长辈。
她不说话,不骂人,不等于不会骂。
她端庄大度,温文贤良,是不想跟眼皮子浅的人计较,偏偏有人不要脸的跑来贺家地盘上倚老卖老对她指手画脚,她干么还要忍?
忍无可忍的柴溪,发挥自己的老本行,噼噼啪啪的喷人,中间连口气都没停顿的,一连串话说下来就像在大街卖菜的小贩刚吆喝了几声一样轻松,骂着人,还么面无表情的走向王家祖孙,就一个意思:有本事你怼我啊,我怼不赢你算我输。
贺三老太太语速不是很快,但中间绝对不容人有机会抢话,王老太太最初听到说她孙女花燕行的钱十分不服气,还没找着机会呛回去,被贺三媳妇儿那一通又一通的话给喷得面无血色。
孙女花着燕行的钱,用着燕行付钱的包包名牌服饰是事实,但她还能勉强据理力争说是燕行自愿的,可玉璇是小三生的也是事实,和赵宗泽搞在一起也是事实,越来越被……京中贵圈里的不待见也是事实。
可是……可被骂是婊,王老太太整个人被气得晕乎了,气愤到极点,大脑一片空,面对强势犀利的贺三媳妇,她像老鼠见了猫儿都不知该怎么反应,唯有胸口急剧起来,鼻子里嘴里冒粗气。
王玉璇紧跟着奶奶,原本是偷偷的打量,看到贺家东厅外面的人,寻找燕行,当看到燕行在人群中正想飞过去找燕行,就听到贺三老太太骂起来,只听到说自己是“小三生的小贱人”,气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置信的望着贺三老太太,以前那么亲和的一个老人,为什么变得那么凶?
她呆呆的站着,手臂不知不觉收紧,紧紧的抱着自己抱来的一只盒子,当贺三老太太骂完了,她半天反应不过来,像雷劈了似的站着动弹不得。
一秒二秒三秒……十秒过去了,王家祖孙没反应,二十秒过去了,王家祖孙还是没反应……
三十秒过去了,王家祖孙没反应,有反应的是东厢朝北的房间里的人,她“嘶”的倒吸了口热气。
乐韵没吸到凉气,而是吸到一口热气,面皮狠狠的抽搐起来,牛!贺三老太太牛上天了,骂人骂得那么霸气侧漏,语气又那么……优雅,神人哪。
老太太骂了脏字,然而,她疾言厉色的骂人,那语气抑扬顿挫,流畅连贯,比演说还能煽动人心,听她骂人,不管愿不愿意,心忍不住跟着她的节奏走,听她骂什么内容。
听她骂人,其实像听人说书差不多,很引人入胜,可想而知被骂的人想还嘴都找不到见缝插针的机会时会有多痛苦,估计某对祖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身为一个听骂街长大的孩子,乐小同学对老太太佩服的五体投地,贺三老太太淘汰人的水平,张婧妈就是坐火箭都赶不上,她得坐最快的飞机有可能有望追赶上,毕竟她年青,有潜力是不是。
东厅里的贺子荣,听到三弟媳噼喱啪啦的骂了老妖婆一通,那叫个……震惊,他家三弟媳的战斗力太强了,他望尘莫及啊。
他觉得有时语言的力量果然比拳头更强大,像这种能把人骂懵的能力,简直不能再强大,知识分子就是厉害。
正感慨万分,听到隔壁传来的吸气声,和青年们下意识的转过头,然后,一致的呆了呆,脑门子上流下冷汗,那个……是不是吓到小医生啦?
东厢北房传来的声音是静宓中唯一的声响,也打破僵局,柴溪不好意思的抚了抚左太阳穴:“不好意思,小医生,家里来了条疯狗,我一时没管住嘴,声音大了点,让您受惊了。”
她本来也没想小医生能回话,里面却传出清淡的笑语:“没事儿,您老口才真好,骂架骂得这么荡气回肠,锵铿有力,杀伐果决,听您骂架比看人打架还过瘾,令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这时候我能出去,我一定给您鼓掌外加手动点一百个赞。”
回途时,贺小十五开车载着哥哥和弟弟,后面跟着开冷藏货车帮送货去贺家的胡管家。
当贺家的车和货车进大院院门,在附近的一个老太太发现了,悄悄的跟到贺家住处附近暗中观察贺家人在缷载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开。
胡管家刚到,早等着的贺家人立即帮搬虫草进屋,人多,拧的拧,抱的抱,扛的扛,像蚂蚁搬家似的,画面那叫个喜感,以至于跑来逮人的张老也看得支不可支。
等快搬完东西,张老冲到贺家小十五身边逮着小青年:“小十五,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张爷爷我有根老参,麻烦你帮我问问小医生搭配什么炖汤喝最补。”
“张爷爷,这个事您老还是找我家龙宝哥更好,我在小美女面前都说不上什么话儿啊。”贺明智被逮住还以为有啥好事,结果事关小萝莉小医生,他机灵的将皮球踢给自家无所不能的龙宝哥,然后两脚一抹油,溜了。
小家伙像泥鳅一样和滑头,张老吹胡子瞪眼的瞪一眼,跑去逮贺家外孙,嗯,那小子鬼灵精的,抱着两个保鲜箱已跑进贺家院,再想逮贺小八,那小子也溜得贼快。
逮不着人,老人家跺脚插腰嚷:“臭小子,你们不尊老。”
“张爷爷,别太用劲儿,地板受不了会开裂的。”贺明新扮个鬼脸,抱着只大袋子撒腿就跑开。
“哼,熊孩子,个个溜得比兔子快。”张老无奈的瞪眼嗔责,脸上却是带着浓浓的笑容。
“没办法,小子们被小医生打击到了,最近拼命煅炼,跑步的速度提升不少。”和儿孙辈们当搬运工的贺子荣笑呵呵的回应。
“张老,您逮着小子们也不一定管用,他们也不一定帮得上忙,小医生关在药房里不出来,我们多天没见着小医生。小子们也怕接受您的托付又没办到让您失望。”贺祺文也在,笑着给孩子们解围。
“我知道啊,我呀就想逗逗小孩子们玩,一群臭小子小时候跟我屁股后面嘴巴甜得像抹了蜜,长大了反而难得到我那儿去走动,他们不陪我解闷我只好自己来逮人,哪天等小医生不在你们家,非逮住小子们陪我喝茶听戏不可。”
“这个可以,让小子们一人陪您喝一壶,就怕您老吃不消。”
“无妨无妨,喝得尿急我也乐意,你们忙,我继续转悠,看看能不能在大院逮个看得顺眼的小子陪我唠唠。”
贺家人有正事,张老帮不上忙也不占地方,背着手,迈着公府步去逮人陪自己消磨时间。
人多力量大,贺家很快将虫草搬空,先关上货车车厢门,胡管家还在贺家陪贺太夫人聊天,一时半刻不会立即回去。
贺家人刚回院儿,王老太太带着王玉璇绕过一片种满月季的花坛,到了贺家院外直奔贺三老爷子家。
王老太太早上散步看到贺小八和燕行开车外出才知燕行回来了,一直暗中在大院大门附近转悠,功夫不负有心人,守株待兔,成功守到贺家的车又回来了。
她远远的跟到贺家院外,观察到贺家人运回些货物,猜着一时半会搬不完,立即回家叫上孙女换身行头到贺家来,看到贺家人还没搬运货物,她担心被贺家人看到她不让她进去,先在远处停了停,看贺家青年们关上车厢门进贺家院才行动。
跟着奶奶蹿门的王玉璇,因为即将要见到燕行,心情很激动也很紧张,有点怕燕行赶自己走,想想又放心,贺家好歹也是要面子的,只要客人进了门,不可能将客人扫出门去。
贺家的门是虚掩着的,王老太太心中一喜,推开,两扇门在发出“咣”的声响中大开,她一脚进院,亮起左噪子:“贺老祖宗在家吗?我家玉璇好久没来看您老,怪想念您老的,我带孩子来陪您说说话。”
王家老太太左噪门儿一亮,比大门声响还高亢。
贺家老祖宗和贺大媳妇、贺三夫妻在上房正堂接待胡管家,贺二和侄子孙子们搬了虫草回东厅还在整理,当乍然的听到大门“咣当”响,上房与东厢的人都惊了一把,忙忙去看是谁那么没礼貌,大大咧咧的搞出那么大的声响。
他们还没看到人,就听到王老太太那尖嗓门儿,贺子荣差点气炸,该死的老妖婆小贱人还有脸来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