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里再不舒服,周嫂在别人笑时也跟着笑。
聊了几句的功夫,大伙儿已经把谷子搬出田,又把稻草捆不少,考虑到人手够多,一台打谷机供不下来,再抬来一抬打谷机,也用两台机子同时脱粒,一部分负责脱粒工作,有人捆稻草,有人装谷子,周哥和周村长去梨田,给田里撒肥料。
吴嫂子在周家受了气,气冲冲的回到自家,张婧在家吹空调风扇吃着冰镇的香瓜看电视,看到妈妈回来抬头喊了声:“妈,下午不去周家帮忙了啊?”
“不去了,”吴嫂子气乎乎的坐下去,恨恨的咬牙切齿的骂:“一群不识好歹的乡巴佬,老娘帮忙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还以为你们了不起啊。”
“妈,谁给你气受了?”
“还不是乐韵那个小野种。”
“乐家不是去县城妇保院生崽去了啊?”
“回来了,周秋凤生了个儿子,乐韵尾巴都翘天上去了,气死我了。”
“乐韵不怕人抢她家产?”张婧惊讶死了,乐韵最抠门,谁占他家田地半分也是死不相让,竟然能容得下周秋凤生的儿子?
“谁知道,反正现在她很高兴,乐清的腿也不瘸了,听说是乐韵治好的,周家刘家程家张破锣把乐韵当成宝,一个劲儿的巴结乐韵,小婧你一定要争气,找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在城里买大房子买车子,要过得比乐韵好十倍百倍,让他们眼红。”
“乐瘸子的腿好了?”张婧捕捉到重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啊,乐瘸子的腿好了,在帮周家收稻子,周春梅就是叫了乐清一句乐瘸子被周夏龙骂了一顿,你最近几天别去周家找周春梅,要不然周夏龙可能把气撒你身上。”
张婧点头:“唔,我知道了。”
自己姑娘很听话,吴嫂子心里舒服了些,又问:“你不是说徐文勋要带你去旅行的,怎么还没下文?”
“还要过几天,去秦省旅游,顺便看全奥运的青少队比赛,他想去观摩观摩青年少队的实力如何,那些参赛选手有很大部分都是要参加大学生运动会的。”
“哦。”吴嫂子满意了,她姑娘就是厉害,能把城里有钱有势的富二代迷得神魂颠倒,帮她姑娘买名牌衣服包口红,要是再帮买部车开回来兜几圈就更好了,不过没事,相信很快车子房子都会有的。
她本来想教姑娘几手怎么驾驭男人,看到张科回来了,冷着脸不说话。
张科看到女儿和老婆在家,也不在意老婆的冷脸,笑呵呵的自己去冰箱拿吃的。他越平静,吴嫂子越气,干脆自己去睡午觉。
张科也不生气,喝了冰水,坐了会自己去庄稼地里拔草。
到了8月初,村子里双抢也搞得差不多,没收割的稻子也极少,顶着烈日在田里热火朝天干活的人家也不是很多。
在周家田里的人手是好劳力,不到四点半就把周哥家稻田里的稻子全部脱粒,男人帮运谷子送回周家,女人扯秧,下午抓紧时间移栽不少秧苗。
乐父五点钟先回家去帮周秋凤烫鸡汤,周哥等人忙到六点半才收工,夏季,傍晚六点半天还没黑,在最忙的时段,有些人家到七点天色擦黑才收工。
晚上乐家父女仍然没去周哥家吃饭,周哥和周奶奶也没勉强,周奶奶等周夏龙出工后送只鸭子和猪脚给乐清,权当让他们当伙食。
两家离得近,鸡鸭平日里玩耍时都去彼此家,不好养熟,乐爸也不准备养,傍晚回家帮周秋凤煲鸡汤时也把鸭子杀掉,晚上煮一半,鸭掌和翅膀剁出来单独放,留给他小棉袄有空卤着吃。
周哥因为吴嫂子的事对总跟吴嫂子张婧搅一起的老婆和女儿十分有意见,连正眼也不给一个,周嫂周春梅不敢叫委屈,尽量避免惹周夏龙生气。
5号上午,没用半天便将周家田里的活计全部搞定,一群人就在田埂间休息休息,喝了补充体力的包子和水,转去张破锣家的田里继续挥汗如雨。
张破锣家的田与周哥家的数量差不多,预计两天能搞定。
因为张破锣家的稻子在最后收割,有两家跟张破锣合得来的村人自己干完活也去帮忙,新增人手干活更快,在一群人努力之下,实际上没用两天,在6号傍晚就将工作收尾,仅只是收工略晚点,到天色擦黑时才回家。
周嫂带着姑娘从邻县娘家回到家已是差不多十一点,见到婆婆在准备午饭,她什么也不敢说,放下东西就去帮忙。
昨晚周夏龙给她打电话说家里收稻子,告诉她说既然觉得娘家那么好,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挨周哥骂了一顿,周嫂心里委屈还不能说,早上清早就和姑娘从外婆家回九稻,就算赶紧赶慢的仍然没能赶回来下田干活,自己回来迟了,她自然不敢说什么。
快到十二点时,周哥等收工回到周家,还运回半车稻谷,周家的田不多,人手又够,割完禾苗离中午还早,大伙儿抓紧时间用打谷机脱粒,中午顺便带回周家。
收工回来的人在周家天井里用凉水洗脸,周奶奶没见乐家父女,问儿子:“夏龙啊,乐乐和他爸没一起过来?”
婆婆问及乐韵,周嫂就知周秋凤出院回来了。
周春梅在下屋客厅,听到爸爸和帮忙的人回来了,跑到外面露了个脸,一一喊人,无论是张破锣还是周村长都是淡淡的应了,然后就没理她,她又缩回下屋,听到奶奶叫乐韵过来吃饭,心里老大不舒服。
“妈,乐乐和乐清说不过来吃饭了,他们父女俩在家吃热闹些,要不然丢下秋凤一个人在家太冷清,等下午有侬妈您帮送只鸭子给他们。”
周哥答了话,打水洗脸。
“哦,那也行,乐乐对她凤婶好,我也喜欢。”周奶奶欣慰的笑了,秋凤生了孩子,没满月前不能去别人家,就是娘家也不行,哪怕挨得这么近,叫乐清和乐乐吃饭秋凤也不能来的,乐清父女不在家,秋凤一个人吃饭确实没什么意思。
于是,周奶奶也就不再叫夏龙去叫乐清父女,摆桌子吃饭。
乐家其实不冷清,周满奶奶怕周秋凤因乐清父女去帮周哥家干活一个人在家呆着着嫌闷,她去给周秋凤做伴,中午自然也留在乐家吃午饭。
有个周满奶奶在家陪凤婶,乐韵非常开心,吃完饭后还特意拉走周满奶奶给两包药丸子,一包是周满奶奶的,一包给周满爷爷的,告诉她别告诉外人,免得全村的老人都跑来找她。
周满奶奶也知道财不露眼的重要性,小乐乐给她和老头子制做的保健养身丸自然是珍贵品,她是不会多嘴乱说的,一旦说得人尽皆知,全村人跑去找小乐乐想要药丸子,还不得累死小乐乐。
她也知乐乐给程有德的老子、刘路老子娘和张破锣娘老子各有一份养身丸,因为那几个当年在乐家最困难的时候有借钱人借米给乐家,农忙时也帮乐家,对小乐乐也挺好,常帮照看,有段时间乐乐体弱需要营养改善体质,刘路老婆还将小乐乐抱回她娘家请她弟媳喂养了几天。
乐乐是个你对她好一分,她还你三分好的孩子,别人对乐家的好,乐家欠别人的人情她一一记得,别人对乐家的恶她同样记得。
小乐乐以前小还不起人情,如今她长大了,在慢慢的回报曾经帮过乐家的人。
周满奶奶很欣慰,小乐乐那么懂事,自然不会委屈秋凤和乐善的,她们很放心。
乐韵中午没睡晌午觉,发泡海参,煮消暑的莲子汤,还去后园给红薯藤顺藤,到二点半和老爸出发去周家田里干活。
周哥等人休息到三点才出工,周嫂周春梅也一起下田,毕竟是他们自己家的活,她们不去的话会遭村人口水喷死。
一群人赶到村外农田间的路上,远远的发现田里的机器轰隆隆的响,认出是乐家父女在稻田脱粒,周哥忍不住吐槽:“那两家伙一定是铁打的,早上出工比我早,中午又比我这主家还快,我脸哪放才好。”
“放裤裆。”周村长看了眼周夏龙老婆和周春梅,半真半假的的回一句。
周嫂周春梅也听出周村长是在说她们娘们,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张破锣和程家兄弟们不厚道的大笑。
等走到田里,周哥真的想将脸放裤裆,乐清和小乐乐也不知几时就下田了,父女俩竟然装了好几袋谷子,打谷机装谷的斗里还装有半桶稻谷。
周嫂周春梅一开始不知道在田里的人是乐清和乐韵,当走到田埂上才发现是乐韵,然后看到乐清,周春梅露出见鬼似的表情:“妈,妈,乐瘸子的腿好……好了?”
周春梅嫌乐清瘸腿丢人,从不叫乐清叫姑爸,私下里都是直接叫名字,在人前会叫声“叔”,因为太震惊,一时脱口而出叫出很多人给乐清取的外号“乐瘸子”。
周村长非常嫌弃的瞪周春梅一眼,直接当周春梅不存在,狗改不了吃屎,像周春梅那样没礼貌的人,怎么也教不变的。
“周春梅,你连姑爸也不会叫?礼貌哪去了,十几年的书都充狗肚子了吗,我的脸都被你们娘俩丢光了。”周哥听到自己姑娘不叫乐清为“姑爸”就算了,还叫人骂人的“瘸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周春梅被骂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哪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