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深渊栏杆

降物 楚寒衣青 5399 字 9个月前

岁闻将不相干的事情泛泛带过,很快继续总结:

“同时,今天的战斗也暴露出我们的一个很严重的不足,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要是栏杆坚持得再久一点,失败的就是你和我了。”

时千饮冷冷道:“你的不足。”

岁闻:“……”还真是。

于是岁闻问:“千饮,你知道岁闻是怎么提升本身力量的吗?今天的碎片带来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少上不少。”

时千饮有点费解:“我怎么可能知道敌人怎么提升自己的力量?”

岁闻:“……你这么说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时千饮对“岁闻”针对之下的认可让他生出了一点错觉,都忘记他们是敌人设定了。

想到这里,困意突然上涌,岁闻打了个哈欠:“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啪”的一声,灯关了。

岁闻躺在床上。

时千饮坐在懒人沙发上。

室内先是陷入黑暗,然后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射入,为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几息安静。

躺在床上的岁闻又开口:“千饮……”

时千饮:“什么?”

岁闻邀请:“你要不要来床上睡觉?”

毕竟几个小时之前,才被对方救过,再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睡觉,就有点于心不忍,总觉得很欺负妖怪……

但最后,时千饮还是拒绝了岁闻。

他觉得像鸟巢的沙发挺好的。

岁闻也没有再劝,他闭上了眼睛,精神很快沉入漆黑而安静的世界……但仅仅一会之后,漆黑之中突然出现一点光明。

光明从远处射来,这一点微弱的光反而将大而无边的黑暗给束缚了,黑暗从四周向岁闻所在之处收拢,最后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就是那点光明。

岁闻站在原地,有点惊奇。

这不就是我上一次回到过去时经过的那个通道?

难道说我每拿回一个碎片,就会梦到一段藏在碎片中的“过去的我”的记忆?

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抽卡游戏。

要将两者相类比一下的话,就是氪命成功必出ssr,这样想想,这卡池居然还挺良心的……

岁闻胡思乱想地往前走,如同第一次一样,看着冗长的甬道其实并没有那么长,他走没两步,光芒大亮,他从黑暗之中跌入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棕色的木地板最先映入眼帘,接着,雪紫色的衣衫随后进入视线。

岁闻意识到自己正目光下垂,注视地面,并看见了自己衣摆的颜色。

这一幕我曾于光球之中惊鸿一见。

而当时光球之中,还显现了一幅红色衣摆,那是……公主的衣衫吗?

一道雍容的女音忽然从前方传来:“世上万物,形具而神生。降物师之力,来源于物忌;但除了将物忌降服为形灵,驱策役使之外,还有另一样秘法,可以增加降物师的自身灵力。”

咦?

这不是我睡前和时千饮谈论过的灵力问题吗?

是巧合还是……

岁闻竖起耳朵,专注听讲;同时尽力抬起脑袋,想要看清楚公主的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自己沉迷于地面,视线久久停留在棕色地板上不曾移动。

雍容的女音继续说话:“这个秘法既是,描形、蕴灵。降物师用自身的力量勾勒形灵的物体之形,在滋养形灵的同时,唤醒蕴藏于形体之中的无穷力量,增强己身。降物师自身的灵力就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增加……”

“母亲,”岁闻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像是自己平常的声音,又似乎比自己平常的声音更加柔和一点,“是这样吗?”

一道墨色突兀出现室内。

这道有如墨痕的颜色在半空中上下翻飞,很快勾勒出一张古琴来。

伴随着墨痕的出现,身躯终于随着岁闻的意志行动了。他的视线一寸寸上抬,看见衣摆,看见手,终于看见公主的面孔。

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面颊丰满,长眉入鬓,凤目轻扬。

岁月已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这些痕迹并不损她的天姿国色,她的美就如酒,越酿越陈,越酿越香,越酿越烈。

身着四爪神龙衣裙的公主双目幽深,注视岁闻。

这道太过深沉的视线,并不像是看着亲人的眼神。

依附于栏杆上的物忌被彻底打残,天台上的最后一丝黑雾随之消散。

栏杆的力量一旦消失,被栏杆控制来到此地的学生纷纷停下。

他们原地站了几秒钟,呆滞的目光变得涣散,并于涣散之中软软倒在地上,双眼一闭,呼呼大睡。

周围的情况让岁闻松了一口气。

他四肢大张,躺在地上,无论脑海还是身体,都泛起使用过度后的酸痛空乏。依靠他力量支撑形体的红绿灯失去养料,重新变作一道墨痕,投回卡牌。

岁闻将红绿灯卡收回口袋。

他仰着头,看见刚才被车轮碾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枚幽黑的球体,幽黑的球体在半空之中悬浮片刻,像吐口水似吐出个墨点来,然后就变得光华灿烂,洁净无比。

至于那点墨点,则悬浮空中,渐渐变成一面迷你栏杆。

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第一次红绿灯的经验,岁闻对眼前情况已经谙熟于心。

他看了一会光球,又看了一会墨点,再联想第一次的情况,脑海之中渐渐产生了个模糊的疑惑:

墨点是物忌的力量,是忌讳与怨恨的力量,应该正代表黑暗的力量。

光球是“岁闻”的力量,是降物的力量,也就是说,是“降服黑暗”的光明力量。

再结合每每光球和物忌相遇之后,物忌变得强大的结果来看,显然是黑暗力量占据了上风,侵染了光明并将光明窃为己有。

所以就形式来说,怎么都该是物忌把光球吞了然后变身。

但为什么两次下来,我看见的都是光球把物忌给吞了再变身?

岁闻有点狐疑,但这个问题显然无法简单地得到答案。

他略想一想就将疑惑放开,用休息数分钟后攒下来的一丝力气,抬起手来,冲向光球。

悬浮在空中的光球像是受到了感召,如乳燕投林,投入岁闻掌心之中,悄无声息融入他的手掌。

这一过程速度飞快,惊鸿一眼间,岁闻只在光球之中捕捉到了一个画面。

某间有着枣红色柱子和一扇明亮窗户的室内,他跪坐于地,看见棕色的木制地板,和自己的深紫色衣袍;还有位于面前两步外的一件织金大红、彩刻四爪神龙的衣服。

一双保养得宜,颇具丰腴的女性双手,正按在这四爪神龙龙身上边。

再下一瞬,光球消失,画面也跟着消失。

进入体内的光球像是一注清泉,滋润了岁闻干涸的身体,让恹恹的岁闻陡然恢复一点精神,并于此之际,将目光转向游荡空中的小型栏杆。

岁闻将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拿出一张空白卡牌来让栏杆依托。

在他这样做时候,旧书同时在他口袋里嚷嚷起来:“降物师,降物师,外面的战斗结束了吗?快让我出去看看!”

岁闻抽出了手。

他手上夹着两张卡片,一张是空白卡片,一张是旧书卡牌。

旧书来到外界,一下就看清楚了天台情况,它惊叹道:“降物师……你,你竟然真的打败了这么强大的物忌,能够跟着你,人家真的□□心了!”

岁闻不禁打了个寒颤。

每天总有那么些时候,他要怀疑一下旧书的性别。

旧书娇嗔一声之后就满足了,不用岁闻吩咐,直接说正事:“降物师,现在你可以把降服的形灵收起来了,等它到了卡牌之上,我会将它的技能显现出来的。”

岁闻还真有些事情要问:“形灵的技能究竟从何而来?”

旧书肯定说:“形灵的技能就是它作为物忌时候的能力。”

这正是岁闻想要弄清楚的,他继续问:“如果物忌有两种技能呢?”

旧书沉吟:“这样的话,要是降服之后的形灵并非最低等形灵,那就是两种技能同时出现;如果是最低等的形灵,那就先出现其中一种。另外一种技能直到它突破以后,才能再度出现。至于究竟哪一样技能先出现,似乎没有规律。有可能是强大的能力先出现,也有可能弱小的能力先出现。”

岁闻差不多明白了。

他翻出空白的卡牌,将漂浮于空中的形灵一路引导,让它投入空白的卡牌之中……漆黑栏杆投入白色牌面,光芒霎时绽开,这一道光比当初降服红绿灯时来得灿烂许多。

这道光芒之中,岁闻隐隐约约看见了属于栏杆本色的铅灰之色,冰冷坚硬的钢铁色泽游走在卡牌表面,将将渗入的时候,光华散去,墨色凝固,铅灰颜色也霎时消散,不见踪迹。

这时,旧书发出一声极其遗憾的叹息:“唉,就差一点点,如果形灵能将一些铅灰色保留下来,它就能进阶了。”

岁闻拿着全墨的栏杆卡牌,也有一些遗憾。

毕竟现在手头三张卡牌,全是墨黑色的,没有一张混入色彩拥有双技能。

他对旧书说:“你来看看这张牌拥有什么样的技能。”

话到这里,岁闻还有一点紧张。

最低级的形灵只有一种能力,也就意味着在栏杆表现出来的诱惑学生与地陷深渊之中,只有一个能力能够出现。

岁闻对前者并不感冒,但后者,真的又好用又酷炫——

旧书不再说话。它自牌面腾地飞出,于半空形成一道墨色长桥,投入新的栏杆卡牌之中。

须臾,墨字出现卡牌空白位置。

名称:栏杆

技能:裂渊

裂渊,既在地面裂出一道最宽两米,最长五米的地陷,将猎物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