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鞭子像是女人的长发,又像是漆黑的长蛇,从人偶体内,一路游入卧室,冲入睡在床上的女人体内。
刹那,女人睁开眼睛,灵动的双眸变得空洞死寂……
一个晚上很快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还早,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似乎也正打着盹儿,不愿张眼。
岁闻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昨夜梦见的片段。
他一下清醒,伸手在床头摸了一下,摸出了自己的三张卡牌。
红绿灯,旧书,栏杆。
三张卡牌依次出现在岁闻的掌心之中。
他望着三张卡牌沉思了一下,先将昨天才降服的栏杆挑出来,降服时间太短,还不了解卡牌特性。
接着他又将红绿灯卡牌给挑出来,好好的卡牌上黏了张记事本的纸条,实在受不了……
三去其二,手中只剩下孤零零的旧书卡牌。
旧书就旧书吧,好歹还能说话,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反馈。
岁闻仔细想想,觉得旧书挺合适的。他开始回忆梦中公主的声音,伸出手指,在半空轻轻一划,尝试着像过去的自己,直接于空中构出物体的形态……
但并没有成功。
他使出全力,只有手指在前方傻傻划过,不见一痕墨色出现。
岁闻:“……”
他假装一切无事发生,收回了手,换个方法。
他将手指按在卡面上,再度控制着体内的力量。
正如形灵需要载体,当他手指上的力量有了依托物的时候,力量就如臂指使,一路流转指尖上边。
一缕幽光的光闪在他的指尖。
这光恰似碎星,纷纷落在卡面的墨迹上,水似渗透,为其添上一缕漆光。
岁闻的灵力渗入卡面墨迹的同时,一道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就像手上描绘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了脑海。
描形,蕴灵。
万物形具而神生。
梦中的话再度浮现耳畔,岁闻若有所思。
当旧书的整个轮廓被岁闻用灵力描绘完毕的时候,一道暗光于卡牌上一转而过,卡面上的墨迹像是被水洗了似的清晰明亮。
岁闻突然感觉到了雨雾似轻薄的灵力。
这些灵力就聚集在自己指尖之下,旧书的轮廓之上,他心头一动,薄雾似的灵力就汇入他的身体……
“嗯啊——”突然一声呻|吟响在安静的室内,旧书娇羞说,“降物师,你真讨厌,突然就对人家做了这么快乐的事情。”
时千饮:“什么快乐的事情?”
两道声音同时响在室内。
岁闻和时千饮对视。
情况,突然尴尬了……
当天晚上,市双语学院正在召开一场人数不多但非常严肃的会议。
校长、党支部书记、公会主席,教务主任,还有德育处主任,五个人团团坐在会议桌前,面色凝重,如丧考妣。
须臾,校长开始说话,语气极其气愤:“今天的天台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天前,我们学校才出了一场天台玩闹事件,五个师生挂在栏杆之外,说一些神神鬼鬼的闹剧!现在好了,没过两天,他们又一个个疯了似的往天台上跑,天台上有这么多吸引他们的东西吗?他们上天台想干什么,从天台上跳下去吗?!你们知不知道,要是我们学校发生了集体自杀事件,在座的诸位,包括我,我们会在哪里再度相见重新聚首?我们会在全国人民轻蔑愤怒的语气中,会在这个城市关押罪犯的监狱里!”
其余几人垂头丧气,不敢答腔。
尤其是德育处主任,明明天气不热,他也不胖,偏偏手上擦汗的帕子就是停不下来,从开会到现在,他都换了三条手帕了。
片刻,几人嗫喏:“校长,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奇怪,几天之内发生两起相似事件,尤其下午这一次……您看,是不是我们学校犯了什么冲……”
校长咳嗽一声,打断这几个人,同时犀利地瞪了他们一眼。
瞎暗示什么呢,大家都是高知分子,能说这种鬼话吗?
随后校长平心静气:“好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并且没有酿成恶果,那就到此为止吧……反正这么奇怪的事情,说出去大家也将信将疑。还有,高三虽然艰苦,但高考年年都有,也不能因此让同学们的心里产生问题,蒋主任——”
德育处主任姓蒋,他慌慌忙忙说:“校长,您说。”
校长拉着脸:“从现在开始,狠抓学生心理健康工作,明白吗?”
蒋主任:“明白,明白!”
校长又对其他人说:“几位主任——”
其余人:“校长您说。”
校长加重语气,意味深长:“我们也要开拓思路,用一切手段,预防事情再度发生,明白吗?”
其余人心领神会:“明白!”
校长:“散会!”
散会之后,以校长为首,五个学校高层领导不约而同地翻着手机通讯录,从中找出某某大师的号码。
所谓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一面狠抓学生心理健康,一面联系大师看看学校风水忌讳,双重保险,双重安心!
漆黑的夜幕深藏秘密,孕育罪恶。
来自校长的会议刚刚结束不久,市双语中学的教职工宿舍之中,细碎的呢喃从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后传出。
“今天月考成绩出来了,小深考得很好,有班上的第十名,年段十五名。”
“按照往年的情况,这个成绩再加上一些省市的获奖,小深可以直接申请航空大学的保送名额,只要航空大学通过,小深不用参加高考,就能够直接达成他想上航空专业的大学的目标了。”
“你知道吗……我的小深越来越懂事了。”
“前天我生日,他买了一束花送给我。晚上他还走进厨房说要帮我做饭……”
天花板上,柔亮的光照亮室内。
一位女人坐在书桌之前,对着个精致人偶絮絮叨叨。
这位靠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温柔文秀,只是眼唇有些皱纹,暴露了她真实的年龄。
十月份的开头,天气其实并不冷,暑热还眷恋大地,迟迟不肯离去,学校里大多数的师生都还穿着夏天的短袖衣裳。
但屋子里的女人不止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肩膀上还搭上一条披帛。
她泛着青的手指按着披帛,不时将披帛整理,确保披帛能够好好地遮住自己的整个上半身。
为了将自己彻底遮住,她佝偻肩背,几乎缩在椅子里,看上去像被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