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对棠兰兰做的事情了。”
“轰隆——”一声。
晴空一个霹雳,直接霹响在两人的脑海之中!
杜鸿脑海中岌岌可危的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断了。
他冲岁闻叫道:“没错,就是我,这又怎么了?谁让她天天穿得那么少,不是露胸就是露腿,一副就要让人上的模样?我只是满足她而已!她不满意被我上了吗?那来找我说啊,我会向她道歉的,我可以给她公开道歉,哈哈哈——”
愤怒、惶恐,无数的情绪堆积在杜鸿的胸口,几乎要将他的胸口撑爆。
他一边大声嘲笑着,用力踹着身旁的铁床,铁床朝着吴成砸去,让他仓惶后退。他的目光牢牢钉在岁闻身上,瞳孔冒出血丝,脸上浮起狰狞,看着相似疯了……
岁闻不说话。
他同样看着杜鸿,眼神渐渐冰冷。
也是这个时候。
吴成握着斧头,悄无声息摸到了岁闻身旁。
他不知道杜鸿突然的爆发是真是假,但这场爆发给了他很好的机会。
他抓住了。
他抬起手。
血液沸腾的兴奋之中,风声呼啸。
斧头重重向岁闻的脑后砍去!
锋利的斧头眼看着就要砍中岁闻的后脑勺了,千钧一发,一股无形的力量拴在吴成手腕上,让其再也无法动弹。
吴成错愕地抽动自己的手腕。
但是他的手腕就像被一道无形的铁索困在了半空中,连转一转都是奢望。
随后,拴住他手腕的东西显现了。
像是半空之中的拟色皮被揭开了,拴住吴成手腕的东西暴露视线。
那是一只手,接着,手臂,胸膛,身躯,整个人。
时千饮脱离阴影,站在众人之前。
他轻轻一捏,咔嚓一声,手掌之中,吴成的手腕就脱臼变形了。
“啊……啊啊啊啊!”剧痛让吴成刹那惨叫出来。
岁闻就是在这时转回头的。
他看着杜鸿的眼神是冰冷,看着吴成的眼神变成了复杂。
他望着就悬在自己脑袋上的消防斧,有点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有面对同校同学杀人斧头的这一天。
他退后了一步。
他对两人冷冷说:“你们真让人觉得恶心和可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人再想要花费力气去掩饰了。
时千饮已经松开他了,吴成抱着自己的手腕倒退几步,满不在乎说:“哈哈……你去告吧,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确定还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你确定不是棠兰兰勾引我们?你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也应该知道我和棠兰兰是朋友吧?我们一度是关系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呢。”
他恶意地,继续开口:
“就算有证据,就算法院受理了,就算我们要被判刑,你知不知道……”
他和杜鸿站在了一起。
他咧开嘴,冲岁闻大笑:“我和他还没有年满十八岁呢。而所有人都会知道,棠兰兰轮流陪两个人睡了——”
“她都不知道陪多少男人睡过了——”
当杜鸿和吴成在医院里低声提起棠兰兰的那一时刻,医院就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只是这样的改变细微而隐蔽,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但是现在。
在他们一遍又一遍、反复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医院的变化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天色变得暗淡。
墙体开始剥落。
物体开始倾斜。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旋转。
似乎正有一股愤怒的距离,扭曲着这整个空间!
这时,巨大的响动从周围传来。
一个一个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汇聚,一道一道脚步声交叠在一起,就成了震动医院的巨响。
此时此刻,冲过来的人再也没有了属于他们各自的鲜明情绪,所有的人都被同化了,他们脸上只来回闪现着两种感情,一种是愤怒,一种是憎恨。
他们以没有人能够反映过来的速度包围了这间房间,并直冲进来。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变成了一道黑烟。
一个人一道黑烟,每一道黑烟上都带着一张扭曲的鬼面。
鬼面黑烟在房间之内疯狂地穿梭着,岁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道黑烟直奔自己的面孔飞来。
这个刹那,站在旁边的时千饮将他抓住,扯向一旁,成功躲过这道重来的鬼面。
但是一个鬼面躲过了,还有另外一个鬼面。
医院里,无数的人朝着这个地方冲过来,就有无数道的黑烟出现在这个房间之内。
越来越多的鬼面占据室内,让人避无可避。
时千饮拉住岁闻想要走出这个房间,但才走两步,就停止了。
扭曲的房间正不断的扭曲着。
它好像还是原来的大小,又变得不止原来的大小。
时千饮刚才走出一步,明明是向着窗户走去的,却发现自己走到了窗户的对面,正面临一堵扭曲的白墙。
这时,几道鬼面又朝岁闻和时千饮飞来。
尽管时千饮尽力闪躲,依旧有一道鬼面擦过了岁闻的手臂。
阴冷的、像是被刀锋划过的疼痛出现手臂,被碰触的位置突突地疼痛。
同时间,狂躁的,恐怖的感觉也袭上脑海,让人慌乱不安。
岁闻明白鬼面能够带来什么了。
他不再耽搁,决定先出去再说,他立刻打开手中的小圆镜。
圆镜再一次打开,光滑的镜面照见岁闻和时千饮,前往外界的通道再一次出现在镜子之中!
岁闻将手伸向通道的同时,时千饮突然出声:“鬼面不再朝我们飞来了。”
岁闻一愣,旋即停手,看向四周。
他发现两人站在镜子射出的朦胧光晕之中,光晕之中,空间不再扭曲,鬼面也额外避开,被镜子照见的他们,在镜子的范围之中,他们是安全的。
岁闻不再急着出去了。
他看向房间的另外一处。
在那一处……
吴成和杜鸿两个人正疯狂的挥舞着手头的武器。
鬼面黑烟在房间肆虐着,这两人没有时千饮的身手,无法躲过四处乱飞的鬼面,一道道鬼面肆意地在他们的身体之内穿梭进出,每一下穿梭都是像刀锋穿透身体的剧痛。
他们面容扭曲,大声惨叫,痛得整张脸上都遍布青筋。
除此之外,他们的神智似乎也被影响了。
他们大吼大叫,攻击着周围的每一寸地方,也攻击着彼此,鲜血出现在他们的身体,鲜血布满了他们的身体。
直至他们丧失了所有的力量,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任由鬼面在身体之中来回穿梭……
这个过程之中,岁闻一直站在一旁。
他没有离开,也没有救人。
他沉默着平静地注视这一切,直到发现地上两人的眼神开始呆滞,直至时千饮在他耳旁说了一句:“他们疯了。”
岁闻这才动弹。
他对时千饮说:“我们走吧。”
他和时千饮,带着已经疯了的两个人,离开镜子的世界。
单膝跪在地上的时千饮意外的认真。
岁闻一时找不到言语回答对方。
他低头看了人一会,忽然伸手,将手伸到时千饮的面前。
时千饮看了这只手一会,握住,站起来。
岁闻也跟着下了病床。
他最后选择郑重回答:“我记住你的承诺,我相信你会做到。”
此刻两人还拉着手。
时千饮扬扬眉,满意在脸上一转而过。
岁闻又说:“好了,包扎也包扎完了,我们先去找棠兰兰。”
时千饮没有意见。
整层七楼都是外伤科。
岁闻和时千饮虽然送了棠兰兰进医院,但并不知道棠兰兰究竟被医院安排在哪个病房里,他们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挨个看着床头上的病人卡。
大概十分钟后。
他们在706病房里找到了一些东西。
他们看见了一件属于棠兰兰的外套。
初秋的天气,夜晚有点凉,棠兰兰被岁闻抱起的时候,正穿一件薄薄的风衣,现在,这件驼色风衣平铺于病床之上,工整的模样,像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时千饮:“人不在,出去了?”
岁闻上前摸了摸风衣,摇头说:“我看未必。”
时千饮:“怎么说?”
岁闻将自己的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抽出来,他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支粉色的手机,他对时千饮说:“手机还在风衣的口袋里。如果棠兰兰真的进来的话,她是不可能忘记自己的手机……”
现在社会,手里没有手机,还能叫做现代社会吗?
时千饮:“你的意思是她没有进来?”
岁闻沉吟了片刻:“其实……这里边的人和外边相比,除了比较极端一点,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外边的人习惯性地带着手机,里边的人也习惯性地带着手机。看这件风衣摆放得这样规矩整齐,我倾向于它的主人根本没有遭到危险,所以它的主人也不会忘记手机。”
时千饮略微想了想,明白了岁闻的意思:“你想说的是,镜子里头不止没有真的棠兰兰,就连她的虚影也不曾照入?”
岁闻:“没错。”
时千饮否定这个想法:“连我都会被镜子照入虚影,棠兰兰凭借什么逃脱镜子?”
岁闻:“这也是一个问题……”
从进入镜子一直到现在,岁闻经历了很多事情,冒出了很多疑问,解决了一些疑问,剩下的那一些,比如棠兰兰究竟在不在镜子世界,他和吴成与杜鸿又有怎么样的共通点……这些似乎完全搭不上线,但它们肯定有所联系。
只是我还没有发现而已。
岁闻沉吟着,又顺手摸了摸风衣的口袋,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面蓝色的随身小圆镜。
他随手打开来,对时千饮笑说:“女生随身带个小镜子还挺正常的……”
圆镜打开,镜面照亮了他。
灰雾一旋,一条漆黑的通道,慢慢出现在镜子之中。
漆黑的通道之后,他还看见……
同样的706病房。
只是镜中的病房之中,棠兰兰正躺在病床上,她的床边围着人,那些人面露焦急,互相交谈,似乎是棠兰兰的亲人。
其余还有医生,还有护士,无比正常地站在旁边,为棠兰兰检查,和棠兰兰的家人交谈。
“这是?”时千饮吃了一惊。
“真实的世界。”岁闻低沉说,“这个镜子,就是通往真实世界的通道。”
“棠兰兰身上的一面小圆镜,是出去的关键。”他转头看向时千饮,目光变得明亮,“这也意味着……这个物忌,这个空间,是因为棠兰兰而成型的!”
他说完了这句话,眼睛一垂,落在手里的手机上。
也许真相——马上就要揭晓了。
此时此刻,一个路口,两条岔路。
一条逃生之路,一条真相之路。
岁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相之路。
走了真相之路还可以再走逃生之路,走了逃生之路,就永远错失真相之路了!
岁闻收起圆镜,按亮手机,不出意外,手机有开机密码。
他随意试了个数,“0000”,果然没有成功。
于是岁闻从口袋里摸出了许愿牌卡牌,向卡牌注入灵力,将许愿牌具现。
一面人高的许愿牌骤然出现在医院之间,似乎有点不习惯新的地方,它脚下的阴影一时波动。
岁闻紧盯许愿牌,对其许愿:“我想要许愿。”
短暂安静。
许愿牌发出声音:“你想要……许什么愿望?”
猜中了。
岁闻顿时松了一口气。
镜子的作用下,他的形灵都恢复成为物忌,红绿灯与栏杆开始i无差别攻击,娜娜也自顾自地离去。
但是许愿牌和其余形灵不太一样。
无论被降服前还是被降服后,它的愿望都是被人许愿。
也就是说——
只要没有人竞争,他小小的愿望完全能够被满足。
岁闻拿起手机,对许愿牌说:“我希望能够猜中这个手机的开机密码。”
声音落下,视野前方发生改变。
许愿牌身上的物忌开始阵阵波动,好一会之后,才恢复平静。
差不多可以了。
岁闻随机猜了一个四位数字,输入手机。
刹那,锁屏解开,桌面出现。
岁闻甩个响指,满意对许愿牌说:“看来看去,还是你最有用!”
说完他就将许愿牌再收了回来。
手机解锁,其内的信息一览无遗。
岁闻拿着手机沉吟了下,对时千饮说:“想要了解一个人,还是先从她的聊天记录看起来吧……”
说着,他在手机上寻找qq和微信。
但岁闻很快发现,这只手机上居然没有安装这两种程序。
……不对,这怎么可能?现在老师都会在微信上布置作业了!
岁闻万分狐疑地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这个手机真的没有这两个系统必备app,但正如手机人人必备,每台手机之中,也肯定会有这个人人必备的app。
这也就意味着。
“微信和qq都被人删了……”
但是删了这两个随时能够再下的app没有任何用处,所有拿到手机的人都能将其再下载下来。
所以。
“删了它们的是棠兰兰。”
岁闻的兴趣彻底提起来了!
他拿起床上的风衣,自己盘腿坐在床上,同时对时千饮招招手,示意对方坐到自己的身旁。
他自己则继续查看手机上的其他应用。
运动app、游戏app、视频app……大多数都没有什么用处,就是在翻开相机的时候,岁闻还有点发现。
相机里头,让人意外的一张照片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