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欢呢喃着,水汪汪的眸子里雾气蒙蒙,却游离出几丝怅惘和茫然。
“嗯?”
男人低低的反问了一声,斜乜了肩头的小女人一眼,没看出什么究竟。
这语气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好端端的,怎么透着临终遗言的味儿,
呸呸——想什么呢,刚出院,想这多晦气!无神论者龙景天在心里低咒一声。
谨欢意识到失态,赶忙把思绪拉回,献上娇柔明媚的笑:“我不是怕自己忘了吗,所以多提醒提醒你,咱们一起记着!”
男人没再追问,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抻了抻衣角,锁着浓眉继续开车。
谨欢双眸瞥向窗外,道路两旁萧瑟的街景收入眼底。
树叶纷纷扬扬的坠落下来,弥漫视野,部分枝桠已经光秃秃的,就跟褪掉羽毛的孔雀一般落魄惨淡。
这才几天功夫啊,秋天走的就这么快?
和她入院之前相比,天差地别,看着这样的光景,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摸摸额头,有一道浅浅的伤疤,才知道这并不是在做梦,不管是看得见的伤疤,还是看不到的伤疤,都是真实存在的。
其区别,只是摸得到摸不到罢了。
太子爷说,等她身体恢复的再好一点,想办法把这伤疤除了去……
看得到的伤疤容易除掉,看不见的伤疤呢,怎么除?
谨欢不可抑制的伤感了,伤感的还挺落寞,也挺文艺。
“嗤——”
尖锐的刹车声把她的伤感打破,横在腰间抵住强大惯性把她阻拦住的大手,恐怕她得整个都跌出去。
“操!哪条狗拦路!”
把前胸从方向盘上抬起来的龙景天,黑眸狠戾,恶狠狠的骂了一声。
车子开得正快正猛正舒畅,就讨厌半路拦截,太子爷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之际,手机响了,是最前面开路的择木打来的。
“喂?”龙景天预感到情况不妙,沉声问。
“老大,有两台车拦路……”
果不其然,可是只有两辆,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龙景天唇角勾起冷笑,鼻孔里冷嗤一声:“安排几个弟兄,拖走……”
择木在电话那边一愣,尔后急急的回:“不行啊老大,那人下车了,躺在我车下,抱着我车轱辘不让走……”
靠!
是谁这么无赖!
“乖,在车里好好呆着,老公一会回来!”
龙景天拍了拍谨欢的小脸蛋,一转身拽开门下车,直奔着最前面的车子过去。
谨欢哪里坐得住,眨着眼睛想了想,一开车门,也下了车。
“言谨欢!你不给我活路,那我就死给你看……”
一声粗犷又悲怆的声线刺破云端,把谨欢骇得站立不稳,脚步顿了顿,她加快脚步朝前赶过去。
龙景天环抱双臂矗立在那儿,清冷的阳光下愈发冷冽夺目,宛若神邸。
他倨傲冷酷的视线,漫不经心的锁着卡在车轱辘间隙的男人,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像是看一场无关痛痒的戏!
循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谨欢吃惊的掩住嘴巴。
就在这时,车轮下的络腮胡子男人也看到了谨欢,死死的抱住车轮,肥厚的手掌愈发用力,骨节泛白。
“谨欢,叔公求你,求你,咱们都姓言,难道你忍心你外公的家业毁于一旦吗?百年基业啊……”
躺在车轮下的男人,正是言滔海!
言家的惨状是真实的,一点都不掺假,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不管是言家还是赵家,都苦苦寻求谨欢的下落,他们明知道她就在这家医院,无奈龙景天严防密守,他们压根就没有接触到谨欢的机会。
暗中打探到谨欢今天出院,言赵两家商量好,无论怎样,都要截住谨欢!
言滔海如此能演戏,谨欢不是第一次接触到,可是他如此不怕死,却真真让她刮目相看,一颗心骤然抽紧……
那是车轮,不是说躺下去就能躺的!
如果不是逼到份上,位列四大家族之一的言滔海,不会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
心里抽搐之后,猝然软了。
他说的没错,都姓言,他手中的基业,是外公多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