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苏茕支起身,不急不缓地喊了一声。
随即,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身穿浅葱色宫裙的少女袅袅婷婷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太后。”少女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应道。
苏茕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她是原主的贴身侍女文鸳,因为是当初入宫时候的陪嫁侍女,所以原主对她尤其信任。
可惜,是个心大的。
苏茕模仿着原主地样子,柔弱地靠在床头,温温婉婉地问:“哀家休养的这些时日,宫中可有何大事?”
文鸳敛着眸子起身上前,规规矩矩地跪到床边回答说:“回太后,那日太后过劳昏厥后,皇上就一直十分愧疚自责,这些天时不时就来长乐宫问询关照几句,还有大公主也是,总嚷着要来长乐宫侍疾……”
看来卫晟已经等不及地想掌权了,只不过现在的他手段还嫩得很,连基本的心思都遮掩不住……至于卫瑾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卫晟的示意……
苏茕微微抬了抬手,打断了文鸳的话。她看着文鸳的眼睛,脸上仍旧带着温婉的笑意:“文鸳,随哀家入宫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文鸳受宠若惊地跪伏在地,感动地说道:“太后这是折煞奴婢了,能够服侍在太后身侧,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
听着文鸳似乎是十分诚挚的言辞,苏茕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她轻声感慨:“转眼就十多个年头了……”
文鸳似乎也被牵动了回忆:“是啊,转眼都那么久了……不过小姐还是和当初一样好看。”
“就你嘴甜。”苏茕笑骂了一句,突然她话锋一转,“文鸳……可有想过寻个好人家?”
文鸳大惊失色,惶恐地问:“太后,可是文鸳哪里没做好了?”
“哪里的话,哀家只不过是为你着想罢了。”
文鸳心下微定,只当是苏茕一时起意:“奴婢只愿能终生服侍太后。”
“哦……终生啊。”她意味深长地念着那两个字。
苏茕的反常让文鸳有些不知所措,但好歹也已经跟了苏茕多年,她自诩对苏茕的了解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所以她并不担心会被看出什么来。
“是,文鸳愿终服侍太后。”文鸳语气郑重的重复道。
“瞧你紧张的。”苏茕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勾起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把玩,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问,“听说前些日子你终于寻到了生母?”
文鸳闻言心中大惊,但面上还是恭敬地回答说:“确有此事。”
苏茕也不看她,语气渐冷:“看在这么多年你跟着我的情分上……接到府里吧,寻个闲职,也有人看顾。”
“……多谢太后。”
苏茕摆了摆手,免了文鸳的礼:“下去吧,希望你知道怎么做。”
“太后……”几句话下来文鸳已经冷汗涔涔。她不明白苏茕为什么对她起了防备,更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生母的事情明明被皇帝掩盖得好好的,苏茕竟还能发现。
文鸳此时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须得重新作出选择了。
是皇帝,还是太后;是荣华富贵,还是生母的性命安危。
她心中不敢存一丝侥幸,虽然苏茕往日都十分信任她,但毕竟本质上还是那个垂帘听政多年,心思深沉的太后。
她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