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苏茕却毫不在意地又说：“当今皇帝毫无抱负，一心向权，手段低劣幼稚，眼界窄小得可怕……他卫氏一族大厦将倾势所必然，可大梁依旧会繁荣兴盛至千秋万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却毫无忌惮地在皇帝的暗卫面前说出口。

天一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为这女子的胆识，也为那话中之意。

这次苏茕等了许久，才又启唇问道：“你是想为庸碌无能的卫氏而死，还是为泱泱大梁而活？”

暗卫从大梁第一代帝王开始就存在了，他们本是为守护大梁而生，旨在将大梁内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但到了卫晟这一代时，暗卫的性质其实早已变了质。

所以答案就十分显而易见了——

沉默了良久的天一犹豫许久后终于跪在了苏茕面前。

面前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他早有耳闻，所以他知道她的这些话并不仅仅是喊个口号而已——她有这个能力。

于是最终他低下了头，选择了臣服。

“主子。”他说。

苏茕对此没有丝毫惊讶，也并没对天一的倒戈有任何轻蔑。

对于自身的任何方面，她都持着绝对的自信。

或者说，自负。

……

“天一，天色已晚，护送哀家回宫吧。”剩下的，就看这杜将军会如何选择了，“杜将军也莫要送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就像看不见杜海崖那张阴沉的脸似的，藕臂优雅地搭在天一的手掌上，苏茕慢慢悠悠地起身欲离。

一众侍卫皆是疑惑地看向他们的将领，等待着杜海崖的一声令下。

然而，杜海崖却一直沉默着。

“说起来——”一只脚还未踏出门，苏茕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嫣然一笑，“最近听闻皇后总念叨着杜将军呢，怕是心底有些思念，过两天杜将军就进宫与女儿聚聚如何？毕竟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个先来，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之前那些还只算是警告，那这一句就是明面上的威胁了。

原来不止是皇帝，连他安排得那样谨慎的杜晴身边，都有这妖妇的眼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