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娆望着明灭的烛火出神,案上的奏章七零八落摆着,每份都是看到一半就被她丢到一旁。
今日沈遇告了假,三年多来头一回。也不知他是在筹措婚事,还是正陪着未来沈夫人。
卫宁侯的事情阿娆最终还是没拿出来,说不后悔是假的,可就算拆散了沈遇和安毓怡,以沈遇的家世和官阶,再找另一户人家的姑娘结亲也是轻而易举的,自己又能拆多少回。
阿娆望着那方无人的桌案长长一叹,烛火摇曳着缩小,几乎熄灭,叹息声一停,它又继续燃着。
往后这大概会是常态吧,阿娆想,沈遇成婚之后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常在宫里过夜。她捡起横七竖八的奏章,拢了拢摆好,翻开一本认真看起来。
一滴泪吧嗒砸在奏章上,晕开了墨迹。
第二天早朝沈遇依然告假,阿娆隔着珠帘盯着他的位置,心里空荡荡的。散朝后歪着脑袋坐在步辇上,无精打采。昨个一夜没睡才把奏章看完,今天新的奏章又送来了。还有礼部的事情,没沈遇在那几大箱子的文书还得自己翻。
阿娆正出神,常东紧赶慢赶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话:“公主,沈……沈太傅出事了。”
“什么?”阿娆猛然坐直身,抬手示意步辇停下,好让常东说清楚话。
“奴才刚从几位大人那儿听来的,说是卫宁侯世子把沈太傅给打了。”
“怎么回事,伤得重吗?”卫宁侯家不是在和沈遇议亲吗?世子怎么把沈遇给打了?
常东顺了顺气,道:“说是沈太傅不乐意娶安家五小姐,要把婚事作罢,世子气不过,就把人给打了。严不严重的那几个大人也不清楚,想必若不是伤得重了,沈太傅也不至于告假。”
沈遇不娶安毓怡,阿娆自然高兴,但又不免担心他的伤势,吩咐道:“备轿,本宫要出宫探望沈太傅。”
这是阿娆第一回上沈家,门僮听到公主名号的时候愣了半晌才雀跃着去通报。沈老爷在衙门上,沈夫人亲自出来恭迎。沈夫人身有诰命,几年前曾见过娆公主。那时候阿娆还没当上监国,脸蛋圆乎乎的,眼睛黑亮水灵,看着就让人喜欢。
阿娆走下轿子的时候,沈夫人便愣住了。阿娆长高了,也瘦了,五官仍是那么精致,只是脸色瞧着不大好。沈夫人不由说了句:“公主辛苦了。”
阿娆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专程来探望沈遇,便道:“沈太傅为关河殚精竭虑,乃国之栋梁,本宫理应来探望。”
方才门僮没把话回清楚,沈夫人这才知道阿娆是来探望沈遇的,忙道:“子留不过摔了一跤蹭伤了些皮肉,哪值得劳动公主大驾。”
“沈夫人客气了。”阿娆以为是沈夫人的谦词,道,“本宫带了太医过来,还请夫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