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

林安与关河的战事持续近一载,林安兵困马乏,退兵求和。这本该是普天同庆之事,但因恒毅将军薛赦意外身亡,阿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折了一员大将,对关河,对苏珩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他们本就没有多少武将可用,要再找出一个能顶替得了薛赦的,就更难了。

阿娆长长叹息,文官尚可靠科举提拔,但武将没打过几场大仗的都不能服众,偏得关河往昔几场战事都是燕王带的兵,而父皇手下的大将在与默云的那场大战里已折损过半,剩下的多如霍徵一般,已有重任在身。

“要是沈太傅在就好了。”苏珩不由感慨,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阿娆可能会不悦,探头一看,阿娆的脸色果然更差了。

阿娆没说话,她想起沈遇在的时候曾提过珩儿手上无将可用的问题,后来决定栽培卫宁侯世子安毓嵘。然而如今卫宁侯在沈遇的策划下投向了燕王,只怕沈遇当时就存了这个心思的。阿娆越想越气,气自己当初对他没有半点疑心。

“大皇姐,我觉得不妨就依九皇叔之意,让安毓嵘去南边守着。”今早朝堂议事,燕王提出由卫宁侯世子安毓嵘接替恒毅将军。阿娆与勤国公以安毓嵘经验不足为由否决了。苏珩心里有话,又不好当着百官的面与阿娆有异议,一直憋着没说:“比起无将可用,让外敌有机可趁,不如就让安毓嵘去的好。”

以关河安危来看,苏珩这话倒是不差。但这一来无疑是让燕王多了几分胜算,阿娆不得不担心。

“我知道大皇姐在担心什么,可是依珩儿之见,一来,如今南境战事方歇,百废待兴,安毓嵘去了也只能是忙于攘外安内,无暇为九皇叔绸缪什么。二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相信,九皇叔也好,卫宁侯也好,都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置关河安危于不顾。”

阿娆忽然发觉,珩儿的胆识已远胜于自己,甚至有几分像父皇。她想,珩儿以后一定会是个明君。她道:“你说的在理,相信那安毓嵘不是个糊涂人。不过咱们还是得栽培几个武将,将来才好与九皇叔抗衡。”

“栽培武将非一朝一夕之事,要赶上九皇叔手下几个猛将就更不容易了。”苏珩声音仍带着软糯的童稚,但语气已有几分老成,“与其另外栽培,不如从九皇叔手上要人。”

如此一来,既壮大了自己,又削弱了燕王党的势力,的确是个捷径。可是燕王手下的将士跟着他征战多年,尸山血海里搏杀出来的忠心,哪里那么容易撬得动。

“那些将士效忠九皇叔不也是在效忠关河吗?”苏珩相信,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绝不会是不顾国之兴亡的人。

苏珩这一说,阿娆豁然开朗,早前是她太狭隘了,对燕王的人一律打压。她记得苏婥说过,燕王手下的猛将裴之勇和熙国公的孙女袁菀情投意合,但是碍于立场,熙国公一直没答应这门亲事。若是两家结了亲,裴之勇多少也得和岳父家亲近亲近。

阿娆正琢磨着怎么促成这段姻缘,殿外传来吵闹声,那尖细的嗓音一听就是太后秦氏。

阿娆揉着太阳穴,她顾着前朝的事情,倒忘了恒毅将军还是秦氏的女婿。

秦氏不理宫人阻拦,径直冲进殿内,不由分说指着阿娆破口大骂:“好你个苏娆,你可真是够歹毒的,自己嫁不出去就害我们娢儿守寡!你这心肠,可比砒霜还毒呢,怪不得那个沈遇宁可调戏内监也不沾你!活该你……”

“闭嘴!”阿娆怒斥,以往秦氏说得再难听她也能当耳旁风,可是提到沈遇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