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在沈府朱红的大门上,一名青衣少年毕恭毕敬递上拜帖。门僮抬头诧异地瞧了他一眼,自打他家六公子辞官之后,往昔那些个同僚旧友就再没见过了。这位小公子看着眼生,大约是外地来的,不知道烁京是非。
沈遇听说有个十来岁的少年递帖子亦感诧异,再瞧拜帖上的名字——王行,除了当今皇帝陛下还能是谁。
想来珩儿对自己的话仅是半解,所以才亲自出宫来找他。沈遇苦笑摇头,看来珩儿和阿娆还没能出师,自己这太傅还得当下去,而且没俸禄。
“学生见过先生。”苏珩拱手揖道,他今日便装出宫,也没打算端一国之君的架子,只以学生自居。
苏珩谦恭,沈遇可不敢领受,笑着把下人打发走,端端正正行了礼。
“太傅不必多礼。”
沈遇没起身,道:“草民已是一介布衣,陛下该改口了。”
苏珩淡淡笑道:“太傅若真只打算当个布衣百姓,为何又让齐太医带那些话?”
沈遇会心一笑,珩儿果然聪慧机敏,没教他失望,若是阿娆也能这么信任自己该多好。他起身掸掸衣裳,请苏珩上座。
“陛下今日是为刘立福之事而来?”
“不。”苏珩郑重道,“我为关河江山而来。”
沈遇颔首,京备军罔顾法纪,恶行滔滔已成烁京一害,必须铲除。办法他自然是想好了的,可身为人师自当以引导为重,授之以渔。他问道:“陛下有何见解?”
苏珩自然不是脑袋空空就来讨办法的:“京备军横行无忌,民间多有怨言,要撤京备军便要借百姓之力。”京备军是先皇所设,背后又有燕王作靠山,只有黎民百姓高呼裁撤他们才算师出有名。不过:“可惜珩儿未能学得太傅全副本事,一时想不出个妥当的办法。未免贻误时机,只得来讨教太傅。”
珩儿能知道利用民意已算学有所成,如何致用还得多思多练。先皇曾叮嘱他不可过渡帮扶,要让珩儿学会独当一面。但此事确实不好耽搁,更何况沈遇比谁都想早日结束这一切,好与阿娆说清楚自己的心意。沈遇道:“刘立福把半条村的家禽都打了,还撞坏了好几户人家的屋舍。天寒地冻的,百姓如何会没怨言?惧怕京备军的势力敢怒不敢言罢了。”
苏珩恍然大悟,这事情若由苦主申诉自然合情合理。半条村子的人,怎么也得有上百号。若再牵上之前受害的百姓,群情汹涌,九皇叔权势再大也拦不下。苏珩喜道:“多谢太傅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