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以为的转变,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自以为是,他几乎都以为自己要获得原谅了,今日却将他彻底打回原形。
这个女人没有心。
她可以毫不留情地伤害每一个喜欢她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打掉一条鲜活的生命,全凭她心情。
“禾锦,你被宠坏了。”
所以不知道一分真挚的感情,有多来之不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打掉孩子,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就像你不会原谅我一样。”风绫闭上眼睛,将地上的碎片全部聚集起来,修复成完整的和离书。他将它重重扣在桌子上,没有回头去看禾锦,连
声音都透着戚戚然,“这条命你不要,我就带走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
当一个人失望透顶,就会转变为绝望。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辈子,都永远不可能得到这个女人的心。
他的所有坚持和势在必得,都在这一刻彻底死心。他把自尊放下得太久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以为没有了这个东西,当他再次捡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可以如此之重。
风绫咬破手指,盖上血印。那张轻飘飘的和离书承载着万钧重量,正式宣告他与禾锦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和离书一签,你我再无关系。”风绫声音低沉,漠然伸出自己的手心,“那枚骨戒,你也该还我了。”
那枚戒指……
禾锦微微蹙眉,随后又很快展开,“一时想不起来遗落在何处,可否用别的东西补偿你?”
风绫缓缓收拢五指,为他的心筑起铜墙铁壁,这一辈子,他应当不会再爱一个人,实在是太痛了。
“天上地下,我都不想再与你相遇。”他转身傲然离去,头一次在她面前挺直了身板,守住他仅剩的自尊。
他转身的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落下眼泪,可是任由眼眶如何刺痛,他都没有哭出来。他风绫,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却不曾到头来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一个。
风绫的到来,在意料之中。
他将撕碎的和离书直接扔在禾锦面前,碎片扑簌之下,是他已经凉透的心,“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禾锦半倚着桌子,微微抬头。那眼神总让人觉得冰冷,一点情绪都不带,“是。”
“那孩子呢?”风绫说这话时,声音都在抖,“孩子怎么算?”
禾锦听到此处笑了起来,起身站在他面前,仰头直视着他,“那孩子生下来也是个死胎,所以我打掉了。”
风绫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整个天地都开始颠覆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前些天我身体不适,寻长老为我把脉,说这孩子气息虚弱,将来生下也是个死胎,所以我便将它打掉了。”
怎么可能!
风绫下意识地摇头,面色发白,“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么残忍!就算将来会是死胎,可他现在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救他,你怎么会将他打掉!”
“这有什么不信的。”禾锦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你若不信,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
她的腹部平平,一点也探不到生命的迹象,孩子,当真没有了。
风绫一时间天昏地暗,感觉经历了一场噩梦,冷汗直冒。
这一定是场噩梦!一定是!
“保这孩子得花费我大半修为,如今正值乱世,孩子以后也会有,我不可能为了他去冒险。”禾锦冷笑了一声,那精致的容貌宛如陌生人,丝毫没有他所熟悉的影子。
“就为了这样的理由。”风绫突然觉得喉咙腥甜,“所以,你就杀了他?”
“别用这样的口吻质问我,就算他不是死胎,我也不会生下他,因为……他是你的孩子啊。”禾锦笑,“你手上还沾染着子书的血,尚未干涸,又有什么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
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般残忍的一件事,让他明白此生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
风绫脑袋发昏,抬手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扬到半空中生生忍住,咬得舌根都出了血,“锦儿,这个孩子来说真的什么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