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之死,已成定局。
她不应该让死去的人不能安息,活着的人无法安宁。
她过去可能真的做错了。
晚上禾锦上床就寝,靳褚也跟着钻进屋里,等吹灭了灯,他站边上可怜兮兮地扯着她的被子,“外面睡觉好冷,我想睡床……”
“上来吧。”禾锦挪出一个位置,掀开被窝示意他上去。
靳褚赶紧蹬了鞋子钻进被窝里,直挺挺地躺在她身边,也不知他睡没睡,盖好被子躺着动也不动。
禾锦侧身朝着他,“喂,你帮我把脸治好吧,我长得这么好看,毁容太可惜了。”
靳褚不说话。
“喂,你睡了吗?”禾锦撑起来看过去,他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睡着,岁月静好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臭狐狸。”
自打在禾锦屋中睡了一晚上,靳褚就打死也不出去睡了。每天她还没上床,他就已经帮她暖好了被窝,抱着她的被子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欢欢喜喜地等着她上床。
那天禾锦来月事,就撵他出去睡,前脚关到门外,后脚他就爬窗户进来。他愣是死皮赖脸,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就是不出去。
于是禾锦生无可恋,顶着月事在他身边躺了一晚上,他还一脸惊悚地问她床上为什么有血。
连睡了几天下来,禾锦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啊,这死狐狸怎么越来越放肆了?第一天,一动不动。第二天,也还算老实。第三天,摸了摸她的小手。第四天,碰了碰她的胳膊。第五天,非要拉着她手睡觉。第六天,要压着她的胳膊。第七天,要揽着她的小腰,第八天、第九天,已
经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了。
禾锦也很郁闷。狐狸这东西啊,果然是惯不得。
知道苏麟天还活得好好的,将来也是荣华富贵的命,禾锦就放心了。有些人天生命好,不管在什么样的地方都会活得出众,祈梦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禾锦一下子没了生活目标,就显得十分懒散,每天晚上吃了就睡,第二天还要睡到日上三竿。靳褚还是喜欢坐在她窗台上睡觉,不知是不是狐狸当久了,总改不了这坏毛病,每天晚上她醒来总要被窗户上
的黑影吓一跳。手里的银两也花得差不多了,禾锦寻思着弄点生计。她上过几年学堂,字写得还不错,便支了个小摊给没文化的老百姓们写书信。偶尔也会画会儿画,画的最好的还是靳褚倚着窗户睡觉的图,不过她没舍
得卖,时间长了那画也不知扔去了哪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禾锦虽然挣得不多,养她自己也够了。靳褚许是真的无事可做,竟然也陪她过起了平淡如水的生活。
圳州百姓都说禾锦好命,以前样貌生得好看,提亲之人数不胜数,最后还许了皇亲国戚。后来家中变故毁了容、成了寡妇,还有天人如玉的男人愿意跟她在一起。
这些话禾锦当面听着还美滋滋,背地里听着可不怎么好听了,说来说去,还是她这张脸配不上靳褚。
于是晚上的时候,禾锦掏空腰包买了条大鱼,准备给靳褚做一顿大餐,寻思着让他把自己的脸给治治。她把鱼拿出来打晕,直接剁了鱼头,去鳞剖腹,最后洗干净用调料腌好再把鱼头给摆回去。这种方法做鱼十分简单,禾锦做起来得心应手。回头瞧见靳褚杵在门口看着她,那眼神好像是从她身上看到了万
分眷念的事情。
禾锦做鱼其实也有私心,她想勾起靳褚的回忆,让他认出自己,然后恢复容颜,抱头痛哭,皆大欢喜。
想想就有点激动。
“火没了,快添把火。”
靳褚竟然也任劳任怨,心甘情愿窝到角落里添柴火,手中变出一把小扇子轻轻摇晃,是比他小时候机灵多了。
禾锦把鱼蒸上去,越看越觉得有成就感,她做鱼的手法是一次比一次娴熟了。她还顺手做了两个小菜,平日里吃东西时没少问怎么做的,问多了自己也就领悟了七八分,做个两三次也就会了。
鱼一出锅,香味四溢。
禾锦把菜都端到桌上去,一荤两素一汤,当中最醒目的就是那道鱼。
靳褚还杵在旁边,望着那条鱼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