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光靠她的眼泪没有用,救不活风念草,也救不了江瑜。能够给他救赎的那个人,只有禾锦,或者说白梨更为准确。
那个人回归神位之后,他从没去找过她,也没有提过她。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正经,偶尔调戏一下柳无言,又或是画画宫里人的画像。
他表现得如此正常,倘若不是风念草发了芽,贤小小都以为他没有异样。他把自己包装得太好了,可恰恰也是这样完美的伪装,让小小心疼他。
她怕疼,所以疼了会喊出来。
江瑜疼惯了,所以疼了还能笑出来。
她也希望江瑜能把疼都喊出来,可是这世上能让他把真实模样暴露出来的人,只有白梨。
贤小小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琢磨一封信,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信送到了白梨手上。
那封信给谁都不放心,所以小小亲自去找到白梨。她穿着嫩黄的衣裙,惴惴不安地站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
那天当她望着白梨的时候,她就明白此生都不可能进入到江瑜的心里,但凡喜欢过这样一个女子,眼里哪还看得到其他人……
贤小小又不争气地哭了,她擦着眼睛,抬头把信递给她,“你一定要看!”
白梨迟疑着伸手接过,如葱一样嫩白的手指捏着信封特别好看。她看到信封上写着“给白梨的一封信”,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如泉水一样动听,“这是你写的吗?”
贤小小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她的丸子头,“我、我帮别人递信,信是江哥哥写的。”
白梨打开看了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她用力揉着她的头,把头发都揉乱了,那笑声里总觉得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你回去告诉江瑜,就说我一定会准时赴约。”
贤小小总算松了口气,高兴地跳起来抱了抱白梨,“那你一定要来哦!不要让江哥哥失望!”
“好。”白梨笑着把她的丸子头揉好,眼底笑意浅浅,看得小小都有些嫉妒她的美貌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如果她像白梨一样好看,江哥哥是不是也会喜欢自己?
人越长大,越不能随心所欲。
贤小小便是如此。
从她懂得顾虑这个词开始,它便随着她的年龄,一起长大。无论是娘亲、哥哥,还是江瑜,她都会产生很多不该有的顾虑。
贤小小有一个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她曾去过仙灵之境,询问居住在那里的仙灵一个问题。她问它们,怎样才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仙灵回答:“知他所想。”
“倘若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
“等他把心收回来。”
于是贤小小等啊等啊,等自己长大,也在等他把心收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终于等到自己成长为真正的女人。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了很多要说的话,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站在他面前,抬头望着他,“江哥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江瑜有一瞬间的错愕,可很快又恢复了他不太正经的笑。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不以为意地回道:“江哥哥也喜欢小小,小小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你。”
贤小小知道他说的喜欢跟自己说的不一样,顿时有些急切地扯住他的衣袖,“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我说的是、是江哥哥对禾锦的那种喜欢……”
她一时情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当她看到江瑜骤变的脸色时,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小小!”江瑜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他一向疼爱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带着笑意,从未如此严肃认真过。
贤小小不争气地红了鼻子,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模糊了眼睛,哭得眼睛红肿,可是江瑜没有来哄她。
那两个字仿佛触到了他的逆鳞,他再也笑不出来,也再也无法维持他本来的冷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失控,“小小,以后不准再胡说!”
小小有她的秘密,江瑜也有他的秘密。
他从未把他的秘密告诉过他人,所以可以活得随心所欲、放浪形骸。他把秘密沉到最底处,自以为安全的位置,骗过所有人,也骗过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