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干双手被麻绳捆于身后,双目无神像个痴呆儿似的呆坐在马车车厢里。奔驰的马蹄声和车轮咿呀声不知响了多久,后来等到那马车停了,他又被寒党的人从马车拽下来,把他塞进了一艘大船阴暗的船舱里。
大船扬帆在波涛里起伏,生在草原的李干像他那个已经死去的蒙古国父亲一样呕吐起来,呕吐物黏糊糊的淌在他胸口,胃酸烧灼肌肤生疼。
不知时间几何,船舱门一开,那个长着八字胡的寒党执行官草木非端着饭菜过来,像投喂猪食一样,喊道,“李干,来吃饭了,几天没吃肯定饿了吧。”
李干望向他处,并没有理他。
“哟,你吐啦。”草木非看见李干胸前的污秽物,笑道,“都说蒙古人不能坐船,果然不假。”
草木非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替李干把胸口上的污秽物擦干净,说,“你那个蒙古父亲真不是普通人,只有他才能如此奇思妙想,在草原建海军,让戎马一生的游牧人当海军。”
李干闭目不作理会,仿佛什么也没听。
“在寒党那么多年,我见识过的人也算多了,我明白这世间多数人都是庸庸碌碌的凡人虫豸,像那种让我惊为天人的少之又少。”草木非继续说着,“你那个蒙古父亲算是一个。”
“能不能别提他了。”李干闭着眼睛,却开口说道,虽面无表情,但却有隐隐哀求之意。
“哈哈,那天我抓你的时候,你不还拿着他当救命稻草吗。”草木非笑道,“怎么今天又不让提了呢。”
“他就是个憨憨,是理想主义者。没什么可说的。”李干说低声说,“铁木真是真的攻破了我父亲国门了,还是你为了唬我而编造的?”
“说来不怕你伤心,这是真的。不过你父亲是个硬汉子。铁木真的铮铮铁蹄兵临城下时,他叫你父亲投降,可你父亲站在城门上宁死不投,还指挥着海军把载满人和牛羊的船开到北海湖中央,北海湖广阔无边,铁木真根本不知道人去了哪儿。”草木非说道,“你父亲虽然死了,但是却保下了他的一部分臣民。”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嘿嘿,”草木非笑道,“这场战争就是我们寒党挑起的,城门一破,寒党就收到了消息。”
李干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瞪着草木非,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怕你。这是上层的动作,我们无从干预。”草木非说,“就算没有寒党推波助澜,铁木真一统北方草原是迟早的事。寒党不过是加快了一下进程罢了。”
李干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我的那些兄弟呢?”
“除了你七哥驾船离开,其余人战死的战死,有的被抓去当奴隶,有的在战火中失踪了。”
“哎——”李干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你小子命好还活着呢。”草木非用筷子敲了敲碗,“快吃饭吧,都凉了。”